中国工人尚未得到期许的幸福
近日,美国道琼斯公司旗下知名财经杂志《财智》评选出2010年“全球最具影响力人物”榜单。最引人注目的是,继去年入选《时代》年度人物后,“中国工人”再次作为一个群体榜上有名。《财智》的评价称,数以亿计的中国工人是世界经济最强大的力量之一。今年许多中国工人得到了他们期待的东西:更高的工资以及更好的工作环境。
如果考虑到国内通胀压力的加大以及社会福利制度缺失等背景,老外对“中国工人”的美好期许显得过于乐观。因为就在今年,就在“iPhone女孩”的身边,接连发生了十多起富士康工人跳楼事件。
此次与“中国工人”一起上榜的还有苹果总裁乔布斯等商界高管。以苹果为例,畅销全球的ipad、iPhone几乎均为中国制造。然而,并不从事生产活动的美国人靠技术创新分得55%的利润,以“iPhone女孩”为代表的“中国工人”却只分享了不到5%的利润。
有评论指出,这恐怕才是老外频频歌颂“中国工人”的最真实理由。其背后是“中国工人”付出的辛劳、血汗,甚至生命的代价。
在这个“以工人阶级为领导”的国家,工人曾以“老大哥”的身份站立在舞台中央。如今,他们的身份,却并没有获得包括他们自己在内的社会认同。“中国工人”入选《时代》年度人物后的一项调查显示,中国仅有1%的人愿意做工人。一位获得过国家科技创新二等奖的优秀技工在两会接受采访时坦言,要努力挣钱让孩子好好读书,“永远不做工人”。
记者曾采访过北大社会学系的一个调查小组,他们在北京周边地区的建筑工地做调研时发现,即使是在最冷的冬天,工人们就住在工棚和简易宿舍里,没有暖气。他们吃的是馒头和大白菜,只能喝到凉水,每天跟着太阳上下班。那种“城市由我们兴建”的自豪感,有,但总是一闪而过。
不过,对于劳动条件,打工者自身并没有太大的抱怨,他们大多是准备出来吃苦挣钱的。问题是,很多时候连工钱都拿不到。2004年总理帮民工讨薪以后,欠薪问题还是很严重。北大社会学系的调查小组到过北京、广州、武汉、沈阳、成都等地的建筑工地,“没有碰到一个工地不拖欠工钱的,也没有见到一份劳动合同”。
4000余万建筑工人的境遇,也是数以亿计的中国工人命运的缩影。
最近一条新闻说,不幸身患尘肺病的安康工人钟光伟维权3年,最终只拿到煤矿缩减了一半的赔偿款。此前,河南工人张海超甚至不惜以“开胸验肺”证明自己所经历的创痛。
老外频频把“中国工人”列为年度人物,因为他们是中国乃至全球经济复苏的动力来源。然而“中国工人”长期以来并没有受到公平的对待。这些人就像是一个国家的肺,国家依靠他们前进、腾飞,可是这些人自身的机能正在衰竭。
诚如一位社会学学者所言:“尘肺病是一种隐喻,也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创伤。”
“中国工人”中有许多人被称作农民工。这个带有贬义的称谓凸显的正是这个群体非工非农的尴尬境地——既没有城市工人的福利保障,回到家乡又无地可种。他们真的得到了自己期待的东西了吗?
被困数月的智利矿工在井下悠然等待救援的新闻,让不少人大开眼界。最近广西百色某煤矿宣布,该矿在巷道内一路播放优美的音乐,井下还有咖啡吧供矿工们放松情绪。
然而在一个矿难频发的年代,恐怕还是应该“让矿工兄弟先保性命,再喝咖啡”。
事实是,尽管中国已经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但“中国工人”却仍旧停留在初级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