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有能让人开诚布公的土壤

    张子豪，乌克兰国立航空大学硕士

    去年8月，在乌克兰国立航空大学获得硕士学位的张子豪回国，就业于一家民营企业。在国内工作一年多来，小张一直不太适应。他说：“在乌克兰的7年，让我学会了直接。而直接的为人处世方式，在国内很多环境，似乎不太适用。”

    中国青年报：乌克兰人很直接吗？

    张子豪：是的，那里有能让人开诚布公的土壤。

    在我们的课堂上，学生和老师经常吵架。吵架的原因主要是一些学术观点不同，但人的情绪上来了，也很难控制，于是纯学术的争论有时会演变成互相攻击。其实，人无完人，这种情况在什么地方都挺常见的，但乌克兰人的事后处理方式，会让人觉得很轻松。我经常看到课堂上吵得不可开交的学生和老师，下课后依然微笑地聊天，双方不会表现出一丝尴尬。

    由于乌克兰的大学没有食堂，学生都得自己在厨房做饭。而我们宿舍的厨房经常不够用。有一天中午，一名中国留学生事先在灶台上放了一锅水占地儿，而一名乌克兰学生看见没人，就把水放在一边，自己做起饭来。为这个事，两人吵得都快打起来了。晚上做饭时，那个中国学生害怕对方记仇，死活不肯去厨房做饭。没想到的是，那个乌克兰学生之后看到他，竟愉快地谈论起自己前天遇到的一件搞笑事儿。

    乌克兰人的性格就是这样，有什么事当面说，很好相处。而且，坦诚和直接的人，会被乌克兰人认为是真诚的和值得信任的人。

    中国青年报：他们对工作的态度如何呢？

    张子豪：很多乌克兰人认为，家庭第一，工作第二。在乌克兰，你经常会看到商店店员一到下班时间立刻张罗关门，手一挥，外面排着长队等待购物的人就悄悄地散去了，也没有什么抱怨。下班后的店员一定是径直回家的。因为乌克兰人下班后，都会直接回家吃饭，很少有人去逛街或找朋友聚会。

    中国青年报：周末也许不一样吧？我听说很多欧洲年轻人的夜生活很丰富，周末会去酒吧玩。

    张子豪：大多数乌克兰青年的周末，都是和家人过的。他们要么去郊游，要么在家门前做烧烤，其乐融融。乌克兰首都基辅的酒吧很少，酒吧里的人也不多。

    中国青年报：听你这么说，感觉乌克兰一到晚上似乎就很冷清了。

    张子豪：通常是这样的，不过也有例外。每年5月9日，是乌克兰的二战胜利日，很多人会自发地来到大街小巷游行，高呼“庆祝二战胜利”。这个游行会一直持续到很晚。

    中国青年报：在乌克兰人心中，二战胜利日的地位这么高？

    张子豪：仅次于他们最重要的节日——独立日，即国庆节。当天，很多老师走上讲台的第一句话是：“今天是二战纪念日，让我们纪念这个伟大的节日。”那天，你会看到基辅独立广场上和二战英雄纪念碑下，摆放着无数鲜花。当然，这些地方平时也会有很多当地民众送来的鲜花。

    去年的二战纪念日，一名中国同学去参加游行，有位乌克兰老人握着他的手激动地说：“中国人为二战胜利作出了巨大贡献，是我们的同志！”当时那个学生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应对方的热情。回来后，他一直后悔自己当时拘谨，没给那位老人一个拥抱。

    有意思的是，在二战胜利日，你会看到街上有很多人胸前戴着奖章。有的奖章，其实和二战没有什么关系。

    中国青年报：具体都是什么奖章？奖章对乌克兰人意味着什么呢？

    张子豪：一枚奖章，无论是学校颁发的，还是国家颁发的，对他们来说都意味着超越金钱的至高荣誉。我们院里有位教机械制造课的老教授，每次上课都会戴着一枚“名誉教授”奖章。他会在课堂上不厌其烦地给我们重复说，自己为什么得到这枚奖章，得奖章时的心情如何，自己感到多么自豪等等。

    在所有老师中，我对这位教授印象最深，因为他批改作业极其认真。有一次，我的作业发下来后，里面满是红色的批改，都比我写的字多了。批改内容大概是告诉我这道题应该怎么做，还建议我去看某本书某个章节的某一段等。

    在乌克兰首都基辅，大学讲师的工资通常约为每月200美元，教授的工资也就每月500美元左右。而很多基辅的酒店服务员，每月能拿到500~800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