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面劳动的关键是体面工资
纪宁就分配问题谈了八项具体措施:坚持实施更加积极的就业政策,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建立健全职工工资的正常增长和支付保障机制;完善对垄断行业工资总额和工资水平的双重调控政策,以缩小行业收入差距;千方百计促进农民持续增收,统筹城乡发展,不断缩小城乡收入的差距;加大税收对收入分配的调节力度,减轻中低收入者的税收负担,加大对高收入者的税收调节;促进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加大对民生领域的投入;加快完善社会保障体系,促进城乡居民增加转移性收入;进一步规范收入分配秩序,增加收入分配的透明度。
这些措施不外乎初次分配和再分配。关于调控再分配,人们谈得很多,但尚未触及根本。毕竟再分配有一定滞后性,而且再分配容易以表面上的公正掩盖初次分配中的实质不公正。说到初次分配,不免想到“体面劳动”。
分配仅仅是一个公正问题吗?收入分配公平背后其实是一个社会发展的大问题。有研究者假定过一个1000万元投资的分配模式。比如某地开发矿山,投资商投入1000万元,招收100名工人,当年利润是1000万元。有两种初次分配模式:一种是断裂模式,即老总自揣900万元,工人每人年收入1万元。另一种是体面模式,老总自揣500万元(回报率其实已经够高了),工人每人年收入达5万元。前一种模式中,工人年收入1万元,无法谋求在当地安身立命,苦攒苦拼几年下来只能回老家娶妻生子;而投资商赚足了钱,转而到“北上广”投资房产。不久这个地方就矿穷城空,变成一片荒漠。后一种模式中,工人年收入达5万元,可以谋求在当地安家乐业,老总看到工人家属子女都来了,亦发现了新的投资门道,把积攒的利润再投资于当地服务业、房地产业,数年后,矿产虽已穷尽,而一座安居乐业的新兴城市亦在崛起……
还是回到近年来国际风行的体面劳动这一话题上来,它意味着在生产性劳动中,劳动者有足够收入、充分的社会保护和足够的工作岗位。有论者指出,资本主义之所以垂而不死,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其在分配环节做得很到位,一些发达国家正是通过体面劳动、股权分红、劳动保障等,才大大缓和并改善了劳资关系。我国的情形如何呢?全国总工会的一项调查显示,75.2%的职工认为当前社会收入分配不公平。从1997年至2007年,我国GDP比重中,政府财政收入从10.95%升至20.57%,企业盈余从21.23%升至31.29%,而劳动者报酬却从53.4%降至39.74%(《经济导报》8月22日)。社会学家孙立平就用“社会断裂说”提醒过我国可能由初次分配不公带来的社会后果。这些年来,我们曾以劳动力成本低作为招商引资的一大优势,殊不知这可能是牺牲了劳动者的体面和尊严。
劳动者实现体面劳动,关键是要拿到体面的工资。从按劳分配的要求看,从中国制造中国创造的发展前景看,从实现转型发展包容发展和谐发展从而拉动内需的本分看,体面的工资绝非只是使劳动者外表光鲜的一种粉饰,更是当前重建劳动伦理和社会发展秩序的迫切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