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女人的宽窄巷心态

    要品鉴一个城市的女人，最集中的地方便是酒吧街了。北京有南锣鼓巷、后海、三里屯，上海有新天地，杭州西湖边上也有酒吧一条街，丽江是束河古镇。而其中的极品，便是成都的宽窄巷。

    没有人会傻到在酒吧品尝菜的味道，泡在这里的人不是以自己为主角在创作行为艺术，就是在兴致盎然当观众欣赏别人的行为艺术。宽窄巷里美女多，找一个靠着大玻璃窗的位置坐下来，能看见气质兼知性的美女们像走马灯一样来往穿梭。

    一样米养千样人，女人形形色色，我大体给分了四种形态：能干强悍爽利的，能干却低调温柔的，迟钝隐忍的，笨拙霸道的。四川女人属于第一种，干什么都游刃有余，口齿伶俐手腕了得。最关键她们明白，刻苦地工作、吃苦地负担家庭，最终是为了享受生活。所以她们活得很高调。

    其他城市的酒吧，除了观光客，多半是本地的姑娘小伙儿。只有在成都宽窄巷，经常能看见五六十岁的女人，依然衣着时髦尽显掐得很细的腰身，脖子、手指上挂着夸张的宝石，还穿细高跟鞋。光看背影，很难看出年龄。在暧昧的灯光下，独坐、独酌、思索。

    一个留着披肩波浪、描眉画眼的四川女人将手里的数码相机递给我，要我帮忙拍照。细看，已有50岁上下。但她在我这个陌生人面前没有任何拘谨，在昏黄的光线下，尽情地摆出各种明星姿态，向我抛着媚眼。按了20多张，她兴致来了，坐到我身边，跟我说，她是建筑设计院研究石材的，非常会鉴定宝石，有了钱决不攒着，喜欢去世界各地淘宝。她一边说话，一边让我继续拍下她动感的姿态，“女人就是要活出自己，要给自己的心腾出一方天地”。

    正喝咖啡的我牙都酸倒了。她走后，旁边的朋友感叹：都那么大岁数了，还真爱臭美，矫情。

    这也许正是四川女子可贵的地方。我的大学时代，各个院系的第一花，基本都是四川姑娘。在大部分新生都满脸带着高考的烟火气和迷茫，青涩淳朴得像外地小保姆的时候，她们举手投足已经出落得颇具明星风范了。眼睛又大又亮，总是水灵灵的，唇红齿白巧笑倩兮。光脸蛋好，绝对没用，还不如拿张明星画片夹书里呢。四川女孩最吸引男生的是活色生香特有女人味儿，身材凹凸有致，声音脆亮婉转。走在路上头扬得很高，身影窈窕，在人堆里总能一眼把她们看出来，还非常善于考试。初入情场的男生稍一接近，就能在很短的时空里，让他们尝尽冰霜与热辣，情绪像坐过山车，更像看大片。“昂头的女子低头的汉，这样的女人厉害。”同学们在背后这么议论。

    毕业十几年后见面，她们还是那么漂亮，活力四射。这一厢北京女生埋怨职场人际关系、埋怨老公无视自己存在、埋怨孩子占据所有时间，而四川女人眨着眼微笑，然后有滋有味地谈工作、谈老公、谈孩子教育，还要谈谈网上购物、天下大势。所以在我心目中，她们善于掸落灰尘，保持自己的童真。

    也许，那个消瘦的四川女人门背后也是一地鸡毛，但她就是要有一个时刻，在某个氛围中骄纵自己，娇惯自己。同样要吞咽生活的苦酒，她们巧妙地把抱怨、沉重、纠缠、焦躁都包裹在奶油里、烛光下，带着微笑品尝。我琢磨，四川女人有足够的能力将生活分成A盘、B盘、C盘、D盘、E盘，无论哪个盘遭遇了病毒，可以直接格式化，其他若干区域可以尽量不受影响。

    宽窄巷的意思也许就是，人生的路，走完宽路走窄路，窄巷尽头是宽巷，无论荣辱悲欢，境况怎样，都不要忘了享受自己喜欢的那点小天地，活出质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