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项目市场化需要懂技术、懂市场、敢冒险三位一体

本报记者 刘芳

    坐、跳、取物、打拳、喝水，电影中的阿凡达似乎在现实中复活了。只见一名青年男子做出各种动作，与他相隔很远的电脑屏幕上的“人”也在做着分毫不差的举动。这是在刚刚落幕不久的第12届高交会上发生的一幕。名为“微型传感器人体运动捕获系统”的技术刚露面，就引起了人们的巨大兴趣。这种用蓝牙作为通讯接口、无环境场地限制、直接驱动3DMAX产生3D角色，实时再现真实人体运动的技术，无疑是对传统网络联接技术的智能最大化和精度最大化。

    在国内最具有市场号召力的深圳高交会上展示引起轰动，一切似乎都预示着这一高新技术正在走向市场化。然而，技术的拥有和生产者——中科院研究生院传感网络和应用联合研究中心主任吴健康却不这么看。“来看的人很多，但真正要把我们的产品推广开去，是一个非常困难的事情”。提起新兴产业市场化应用这个话题，吴健康显得格外沉重，他在这方面的经历，真可谓是一波三折。

    市场化研发困难重重

    中国首台100兆数字频率合成仪的主要研发者吴健康，1978年作为中国第一批公派留学生前往英国留学。1980年，他研发出世界上最早的图像内容自适应数据压缩方法，为英皇家空军采用；1986~1990年，他主持研发的地理信息系统，应用于黄土高原资源调查；1992~1993年，他主持研发的世界首个人脸识别系统，为警察所试用……但是，即使像他这样能够把科学研发和项目市场化运作结合运用的学者，在市场化研发的路上也依旧困难重重。

    作为科学家，吴健康明白，科学研究的重点是选取世界前沿课题，在理论、方法、技术上创新。产业化的努力，也使他知道，产业化的关键是市场需求。

    根据目击证人的记忆合成犯罪嫌疑人的相貌帮助快速破案，是警匪类影视作品中的一个经典情节，其实这种人脸识别系统就是吴健康1993年发明的一项技术专利。当时作为新加坡系统科学研究院新一代计算机实验室主任的吴健康，在一次会议上偶遇新加坡政府的通信部常务副部长，副部长将移民局长找来说：“这么好的技术，就用在你们移民局出入境方面！”会后，吴健康兴奋地找到移民局准备商谈应用细节，没想到却遭到拒绝：“用你的技术，出了问题找谁？”此后，他期望刑侦部门招标，结果是无期限的等待。单一的应用模式、固定的国家机关用户、缺乏商业模式创新，使他们的人脸识别技术从世界第一沦落到产业化的最后，10年之后，才由他的团队成员完成。

    1998~2001年，作为新加坡肯特数码技术研究院首席研究员、副所长，吴健康所领导的实验室被同行称为“世界该领域开拓性实验室之一”。“我们的彩色地图数字化产品比当时世界上最好的商业软件还快20倍”，吴健康在全世界范围内寻找技术转让对象，有一个美国公司有初步的意向，但条件是“要先把技术提交我们进行评估”。由于对知识产权保护的过度敏感，该意向被领导否决，因为“等评估完了，这个技术就成人家的了”。此后，这个技术虽然参加了国际展览，也找到几家有兴趣的公司，但因为所要求的进一步开发太多，以及价格问题而没有谈成。缺乏对市场的深入调查和分析，缺乏商业模式的创新，让这个离市场极近的技术，成了吴健康终生的遗憾。

    产业化的经验与教训

    1999年世界创业高潮，大大提高了科研人员对产业化的认识。从台湾新竹科技园的成功经验，吴健康学到了从科研到产业化的关键几步：研发市场急需的技术，设计能保护你将来产业的专利系列，把对市场的深入研究和商业模式的创新变成完整的商业计划书。

    高技术产业化首先必须有既懂技术、又懂市场，还具有冒险精神的人。2001年，吴健康以其独创的保护电子及纸张文件的一体化技术，成功创建卓信科技有限公司，并担任董事长兼CEO。完成产品研发之后，关键是销售，“要获取利润，产品和商业模式必须适应市场，并根据市场的变化作出正确的和快速的改变”。吴健康亲自找东方海外的高层，为他们定制了网上提单申请、签发和打印系统；找到花旗银行高层，为他们定制了网上信用证处理系统。有了两个大客户的示范，卓信科技产品的市场前景一片大好。

    “那段时间，把世界上最著名的投资商都谈遍了”，最终，吴健康获得了欧洲最大的投资公司3i的赏识，公司因此获得了大笔注资。

    就在客户稳定、资金充裕，一切走上正轨之时，受当时众多公司成长理论的影响，卓信科技内部有了这样的看法：吴健康是学者办企业，在公司初期非常关键，现在公司到了成长期，必须由精通市场的职业经理人来主持。“我接受了董事会的意见，离开公司回到研究所”，虽然吴健康“有说不出的难受”，但是“我的股份只占10%，在接班人人选上，我的意见没有分量”。

    “结局当然很悲惨，后来的两年半，一个单都没有签，公司被贱卖了。”吴健康总结当年的教训时说，“在创建卓信科技的前两年，我们有一个非常出色的团队。”但对新的CEO而言，公司只是他的工作和获取薪金的途径。

    倾毕生之力，创恒基伟业

    2005年，吴健康回国担任中科院研究生院和中科院自动化所传感网络与应用联合研究中心主任。传感网络这种基于新发明的技术一经问世就得到了各国的重视，2003年美国《商业周刊》撰文描述说，IT时代正在从“电脑是网络”向“传感即网络”转变。中心成立几年，已成功研发了国际第一套有情景动态的心电监护系统、国内第一套基于微传感器的人体运动捕获系统等。

    在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领导的支持和鼓励下，吴健康决定二次创业。2009年年末，吴健康卖掉房产成立了无锡微感科技有限公司，作为传感网络与应用联合研究中心的产业化平台。据了解，他们开发出的多目标检测与跟踪、基于微型传感器网络的人体运动信息捕获、有情景信息融合的穿戴式人体健康监护系统和交互式数字康复系统等产品，可以应用于医疗、动画制作、运动康复、车辆微型导航、模拟体育训练、结合运动场景的心电分析等领域，市场前景非常广阔。深圳高交会之后，微感科技在无锡高调举行了产品发布会。“我们体会到，要把产业化进行到底，必须有把创业当成自己毕生事业的团队。我们将倾毕生之力，创恒基伟业。”吴健康满怀信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