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点时评

胡印斌

    云南政协原副主席杨维骏的“配车论”注定要成为年度热语。12月17日，这位89岁高龄的老干部，坐着政府专配用车，为昆明市西山区福海社区韩家湾村12名失地农民的代表开道，到云南省政协反映问题。有关人士责怪其“开着政府配车带农民信访不妥”，杨维骏激动地质问：“你拿出政策和法规，哪一条规定政府配车不能用于退休干部的调研？”“退休干部的配车难道就是用来游山玩水的？”（《新京报》12月21日）

　　退休官员一般也就养养花草、写字画画、游山玩水，即便偶尔在公众场合露露脸，也是一团和气，绝无让人难堪的。这里边，确实并无任何明文规定，却也可以说其间自有“规则”存焉。而像杨维骏这样居然坐着专车带领农民上访的，不免“坏了规矩”，“不妥”。

　　然而，杨维骏问出了一个大家都习以为常却十分严峻的问题：退休高官的配车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专配用车当然不是用来游山玩水的，至少不全是。在现行体制内，给退休官员配车是一种级别待遇的体现，即杨维骏所言“政府给我配的车，那是人民给我的待遇”。既然是人民给的待遇，那官员当然应该以自己的行动多多少少为人民办些事，或以其特殊影响力和话语权来回报人民。毕竟，在层级分明有序、事权各有所属的政府机构内，与连大门都很难进的农民比起来，一个退休高官依然能享有更多便利。

    至于说退休官员用专配公车游山玩水，一样并未明确规定是与不是。即便真的游山玩水，也会找到一个个合适的名目，如“调研”、“下基层”之类。公众和官员对此早已习焉不察，一旦有杨维骏这样的较真者，真去强拆现场“调研”，很多人就很不习惯了。

    一方面，这里边有“潜规则”被破坏了的恼怒。杨维骏以年近九旬之身、一己之力为民请命，使得很多在位不在位的官员脸上无光，浑身不自在。另一方面，也不排除有人认为其行为影响了地方形象，助长了民众的不服从倾向。在某些官员看来，退休官员的“光”和“热”，应该发在服务地方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大局上，而不在为失地农民说话上。一旦原省政协副主席都来带着农民上访，可能这起事件难以善后，以后的强拆阻力也会更大。

    正如杨维骏老人指出的，很有一些官员“对待群众的感情太淡薄，太冷漠”。他们可以纵容下级政府、不法商人强拆掉农民的住宅，可以眼睁睁看着失地农民在一个个部门之间徒劳奔波，唯独看不得一个有良知的退休官员挺身而出、仗义执言，甚至视其为官场异类。那名责怪杨维骏老人的处长，未必真认为其用车不妥，而是“带农民信访不妥”。可见，这并不是一个应该如何使用专配车的问题，而是官员如何使用人民赋权的问题。

    昆明市福海社区韩家湾村8个自然村组的房屋今年1月就被强行拆迁，1700亩耕地被征用，而安置房、安置款至今尚无踪影，村民按照“正常途径”上访80余次依然无望，这又是哪门子“权为民所用”？为什么只有一个退休多年的杨维骏老人为之前后奔忙？

    今年以来，关于昆明堵车的消息也屡见报端，相信堵车的长龙里也有为数不少的专配用车。如果这些车果真都在为百姓奔忙，也堵得值了；反之，则不免令人浩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