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眼
我刚从微博抽身回来,在那里围观了很多信息。其中一些,揪心。这些信息,将来不知能否入史。但生长这些信息的这个时代,是要入史的;处理起这些信息所附着的事件来,高明或拙劣、坦率或遮掩、怀赤诚之心或藏怯懦算计,统统是要入史的。
技术进步带来了微博,同样也带来了搜索和处理信息的新可能。不妨跳开去,看看那些已进入历史的信息,今日有何新命运。
让这一天重要起来
剑桥大学的科学家威廉·康舒妥成功地制造了一个悖论。他用自己发明的电脑程序测算出,1954年4月11日“没有任何大事发生”,是自1900年以来“最无聊的一天”。然而这样一个引人注目的头衔加诸这一天,岂不是赋予了它某种独一无二的重要性?
在那个星期天,比利时举行了大选,一个土耳其学者出生,还有一个英国足球运动员去世。除了这些以外,就没什么了。哦,对了,当时还是法国在印度的一个小殖民地的城市雅隆,在这天晚上曾有人策划军事政变,但最终——什么都没发生。
这款程序被命名为“真实的知识”,其原理是输入关于人物、地点、时间和事件的3亿条历史信息,通过某种复杂的计算方法,得出一条信息在多大程度上跟另外一条相联系,并由此确定其重要性。
威廉教授说:“没有重要的人在这一天死亡,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事实上20世纪的每一天都有很多名人出生,不知为何那一天只有一个土耳其的学者。”他强调,设计这一程序的初衷绝非为了找出最无聊的一天,“它真正的目的是提供一个在网上更加智能的搜索信息的方法”。
我乐见更加强大的搜索方法,这样,在未来,至少我们能还原今日对钱云会——一个中国的村委会主任之死的围观。
让这些人与事不被磨灭
人们对过去的东西忘记得越来越快。根据哈佛大学两位研究员最新发表在《科学》杂志上的文章揭示,这是人类社会文化生产的趋势。研究显示,对1880年图书的援引直到1912年也没有减少,即持续了32年时间;但对1973年图书的援引在10年后就出现了明显减少。与此同时,知识传播的速度在一个世纪的周期内出现了倍增。
两人在4年中对520万册图书进行了扫描处理,并对其中的句法和词汇进行了分析,以期解密人类文化的“基因图谱”。这些图书所使用的语言包括英文、法文、西班牙文、德文、俄文、希伯来文和中文。
研究还显示,著名人物越来越年轻,但是被遗忘得也越来越快。上世纪50年代出生的名人平均29岁成名,而19世纪的名人平均43岁才成名。
这就是我们的处境,越来越急速地留下越来越浅薄的印迹。忧从中来?是的。但同时也请允许我向那些顽强地不甘泯灭、不被忘记的信息致意:2003年3月20日的孙志刚、2009年11月13日的唐福珍……我仿佛看到,2010年12月25日的钱云会,正在加入这一令人心痛的序列。
让官不再僭越父母
近日见小品文,梳理“父母官”一词的流变。作者认为,老的《辞海》及新版《辞源》里都有此词目,但解释欠周全。源自西汉的召信臣和东汉的杜诗任南阳太守的掌故,民间有“前有召父,后有杜母”之说,此时“父母”一词已有了地方官的含义。
宋诗“万家呼父母,百里抚 嫠”后有诗人自注:“民间呼令为父母官。”这是将地方官称作“父母官”最早的一个出处。后此称谓盛于明朝,风行天下是明中叶以后的事。
作者分析新版《辞海》剔除“父母官”词目的原因:这颠倒了政府领导与公民的关系,有着浓厚的封建色彩。“父母官”是“人民公仆”的对立面,实质是封建特权加草民意识形成的政治怪胎。
其实,词目可存,意识当除。产生过“父母官”概念的这个国家,业已开启“驯化统治者”的进程。前路维艰,但后无退途。
话说回来,官或干部,当然不甘心进笼子。想起一说,别拿村长不当干部。村长村主任是干部吗?不好说。干部啥形象?不说也罢。村主任钱云会?默然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