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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01月02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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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女友的婚礼请柬

■李 帆  来源:中国青年报  ( 2011年01月02日   04 版)

    打开快递,是一张烫金的请柬,“刘露要结婚了”。以滕健神经之大条,见到请柬,还是在心里盘算“这是不是一种挑衅”?去,还是不去,滕健大伤脑筋。

    大约两年前,刘露提出分手,“女孩子都有虚荣心的”,“你的个子,还有家庭背景,都没有优势”。理由直接粗暴,却很充分,滕健无可辩驳,很痛快就同意了。失落的反而是刘露,她原以为滕健应该恋恋不舍、痛苦不堪,哄着她、缠着她、求着她,最好像古代的书生那样,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再降低要求,至少在她宿舍门口表演一下失魂落魄也好。

    没有,什么都没有。难过了一夜之后,滕健迅速恢复了常态,打球、看书、吃小馆子,没有因被一个虚荣女孩抛弃而打乱自己的阵脚。“你把我看作马夫,为什么还要我当你是公主”。滕健当断即断。

    前男友的淡定反而激发了刘露的好奇,乃至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她隔三差五给滕健打电话、发短信、聊QQ,以各种借口跟滕健交流。滕健正坐着地铁,手机响了,一条短信“我在做论文,GNP是什么意思啊”,出于礼貌,滕健会耐着性子解答,也有忍不住的时候,他愤怒地在手机上按下“自己查!”想了一下,又删掉了。

    某种程度上,刘露分手的理由还是蛮客观的。分手之后,滕健再没有跟人恋爱过,有几个中意的女生,后来也没成功,分析一下,也许出于同样的原因,思来想去,这些女生中,刘露倒显得最真诚。虽然刘露很快就恋爱了,但新的恋情并没有降低她对刺激前男友的斗志,相反,她的攻势愈加凶猛。

    “滕健,你还没有找女友吗?”

    “没条件,找不到啊。”滕健示弱。

    刘露顺势又来一句:“滕健,你应该要找个愿意陪你的女孩,一起流浪。”一副人生导师的架势,滕健直接关掉了QQ。

    依滕健对刘露的了解,她所谓的流浪,是指去北上广深这些大城市发展。刘露习惯把一切诗化,然后过最物质、最实在的生活。

    毕业以后,刘露严格遵循自己的意愿,和新男友去沿海某发达城市探险,在星巴克里“野炊”,在宽敞明亮的写字楼里“流浪”。滕健觉得分手实在很明智,他跟刘露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不是为了谋生,滕健宁愿搬到某个小城,悠悠荡荡地过一辈子。

    自刘露有新恋情后,滕健最烦的是,刘露总是拿他跟她的现男友比,“我又不是菜市场的黄瓜,干吗让人比来比去的。”

    但刘露依然见缝插针:“张鹏买房子了,100平方米。”张鹏是刘露的新男友,别的不说,身量就很足,绝非又瘦又小的滕健能比,如果他和张鹏都是黄瓜,在菜市上,张鹏无疑会吸引更多主妇的目光。

    在刘露的不懈努力下,滕健被迫知道了有关张鹏的一切。不过,买房,这也太刺激了,在当下中国,房子是绝大多数适龄男青年心中的痛,100平方米,还在沿海大城市,张鹏的实力可见一斑。

    “恭喜啊。”滕健思索再三,不温不火地回。

    “我现在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了。”大概自己也觉得有点过火,刘露补充了一句。

    滕健把刘露从QQ上删掉了,说小气也好,没有度量也罢,总之,滕健再也不想跟刘露联系了。在这个时代,活着且能热爱生活、满足现状,本身就是一件不易的事情,而刘露,非要摧毁他好不容易才坚定下来的内心,一定要让他认识到,自己活得是多么卑微。

    以后的日子,滕健以一种渐进的方式断绝了和刘露的联系,先是换了手机,没有告诉她号码,不回刘露的任何邮件,最后,干脆换了一个城市,这不是为了摆脱刘露,只是为了讨生活。但是,刘露的结婚请柬还是送到了。

    滕健把刘露的邀请看做挑战,在这个关口,他不打算逃避,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使自己的内心强大。坐在火车上,滕健已经预见到婚宴的场景:刘露身披婚纱,意气风发,挽着一个高大帅气的西装男、一根人见人爱的黄瓜。她以一种礼贤下士的姿态迎接滕健,把他介绍给老公,并说他是自己最好的异性朋友;带他去看自己的婚房,评点每一个细节……

    在这样的攻势面前,能不能扛下来,滕健一点信心都没有。如果滕健被击垮,人生观从此转变,开始发愤图强,毫无疑问,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会用更世俗的方式还击:在自己公司上市的那一天,邀请刘露来参加,感谢她日复一日的激励。

    列车轰鸣,滕健出发,既然来到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必须直面。

    比如,出席前女友的婚宴。

■李 帆 来源:中国青年报

2011年01月02日 04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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