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来路 我有出处

    每到春节临近，家里总是堆满了各种来路不明的年货。

    那天我简单盘点了一下：阳台上摞着3箱脐橙、1箱苹果、两桶花生油、十几瓶啤酒、一个大号的火腿肠礼包，冰箱里塞着3斤生牛肉、4盒巧克力，橱柜里还有4瓶红酒、5斤左右的各种干果。

    看着这些年货我一个劲儿地发愁——

    我家基本上没有吃熟肉制品的习惯；啤酒或者红酒，一个月顶多喝一次，量少许；巧克力对一个天天念叨着减肥的人来说，是诱惑更是灾难；瓜子杏仁开心果，去年春节的那批还堆在角落里无人问津；水果，吃得没有坏得快……

    我知道，这样的尴尬发生在无数家庭里。这几天，小区里多了不少进进出出的中型货车，后备箱一打开，先是跳下个把壮劳力，然后开始像搬家公司一样，把成箱的花生瓜子牛奶鸡蛋往楼道里搬。

    每每我对着此情此景感叹时，老爸总是很豪爽地大手一挥：过年嘛，就要有过年的样子！

    所谓“过年的样子”，在老爸的概念里似乎就是够多够大够气派。在大年三十儿那场家族聚会之后，每个“小家”都要互换新年礼物——这时候，年货的分量高下立判，而物品的多寡不仅仅意味着情意的深浅，更关系着面子问题。

    拎着本挂历来的，显然不够厚道，甚至是有些“鸡贼”；搬着几箱水果来的，倒是挺实在，但品位有待提升；送无公害蔬菜、柴鸡蛋礼盒的，一看就是过日子的有心人；群发精装茶叶的，礼数还算周全，但难免让人怀疑是转赠的“二手货”。

    经历了几次血淋淋的年货大战之后，老爸决定改变原来以规模制胜的战略，改走高端路线。

    前不久我刚给父母家添置了多士炉，吃早餐时，把切片面包塞进去，不一会儿，就能烤好了弹出来。这让老两口顿时觉得生活品质激增，更促使老爸产生了一个念头：把这种生活方式推广至整个家族。

    他拉着我问东问西，整天泡在淘宝上货比三家，并且指明“就要一模一样的”。年根儿底下，快递业不靠谱的居多，于是他率领我驱车一个多小时，跑到位于北京北郊的某淘宝卖家的货品仓库，当场买下了5台多士炉，塞进后备箱，拉了回来。

    “这下心里就有底了。”回来的路上，老爸松了口气。

    我甚至能想象得出，年三十儿的家庭聚会之后，老爸给各位亲戚家派发礼物的情形——一脸的轻描淡写：“我给你们买了多士炉，一家一台，烤面包很方便的，我们家早就用了。”

    说实话我并不赞同这种推己及人的送礼思路：你爱吃烤面包，你怎么知道别人也爱吃？

    妈妈安慰我：“随他便吧，过年就是过个面子嘛。既然怎么都要买年货送年货，至少这东西算个电器，拿的出手；而且这总比水果蔬菜强，放多久都不会坏。”

    至于这些多士炉会被摆上餐桌还是被束之高阁，就不关我们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