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有鲸鱼出没

    像我这样在四四方方的北京城长大的孩子，对大海没有任何想像力。虽然常年四处旅游，知道了世界上海的颜色会随着经度和纬度的不同而变化，荷兰海岸的海水深蓝暗绿，加勒比海的海水蔚蓝得好像是夏季最晴朗的天空。鲸鱼，是我经历的海上最美丽的不期而遇。

    第一次坐渡轮从温哥华到维多利亚岛是夏天。碧海晴天，海面上有细细的风，吹出苏杭绸缎般柔软的波纹，一群群的海鸟在沿途小岛和船舷附近盘旋。广播里传来船长兴奋的声音：“大家看船舷的右边，有鲸鱼！”假如你从来没有在海上遇到过鲸鱼，那么寻找鲸鱼还需要一定的眼力。自由自在的鲸鱼不像关在北京水族馆里受过训练的同类，会为一桶小鱼而跃出水面，它们只是在海上追着轮船嬉戏，露出的线索仅仅是在水上升腾出树状的喷水柱、黑白相间的脊背。

    在不列颠哥伦比亚温哥华岛附近游荡的鲸鱼中最美丽的是虎鲸（Killer Whale，拉丁名称Orca）。它们有黑色油亮的脊背和雪白的肚皮，最可爱的是在眼睛上方还有块白色的椭圆形，好像一只不小心披了熊猫皮的大鱼。属于海豚科的虎鲸，是比较凶狠的有齿鲸鱼，甚至英勇到在海上搏击大白鲨，却依然保持着孩子般的好奇心。它们喜欢在海面上跟随游艇或者轮船，高兴的时候还会翻越，露出雪白的肚皮，科学家给了这种偷偷摸摸的孩子般的行为一个名词“浮窃”。

    人和一群鲸鱼会不会也有缘分之说？据说很多人要坐十几次渡轮才会在海上遇到鲸鱼，而我第一次出海就碰到了。在深蓝、碧蓝随着光线变化的海面上，偶尔翻滚出的水柱和大鱼的脊背，是我见过的最美丽，最壮观的生物。

    秋天时，在温哥华最著名的海滩景点英吉利湾（English Bay）,我正和5岁的小侄女在海滩堆沙堡，突然听见有人惊呼：“看啊，鲸鱼！”果然，在离海滩不到200米的地方，我看见了美丽的黑白相间的身影，还有升腾的小水柱。可是，在更远的海面上，停泊着好几艘到港的万吨巨轮，这只好奇的鲸鱼是怎么经过海上往来穿梭的巨轮，还有停泊在“海上停车位”上的轮船到达这个人声鼎沸的海岸的呢？

    我担心，它搁浅了。每隔三四分钟，它就会浮出水面，几乎有小半身体露出水面。很快，海面上多了两架直升飞机，低空盘旋，一架飞机的尾巴上有加拿大政府标志的红色枫叶。海滩上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周围的人说，他们在温哥华住了一辈子，从来没有碰见游到英吉利湾的鲸鱼。因为鲸鱼是母系氏族的群居动物，看到一只落单鲸鱼的几率很小，要么是它受了伤，要么是它迷了路。

    回家看当地新闻，才发现我的担心多余。那个周末，居然还有一头大灰鲸（Grey Whale）在市中心另外一个海滩出现。另有150多头海豚在城市尽头的海面上围着划独木舟和帆船“载歌载舞”，新闻报道直接用煽情的题目：“鲸鱼和温哥华市民温情脉脉的调情”。

    海上有鲸鱼出没，是因为加拿大对附近海域环境的有力保护，按照“国际捕鲸委员会（IWC）的严格限制，就连靠海维生的爱斯基摩人也只获得满足他们“传统和生存的需要”的限额。温哥华附近的很多小岛屿上有很多专门出海看鲸鱼的观光项目。可只要鲸鱼愿意，在市中心看到鲸鱼、海豚也不再是奇迹。

    海上有鲸鱼出没，春天的山谷中常常有黑熊的足迹，这种风景大概也算是加拿大人的一分骄傲。

    老实说，在加拿大一个人出门，多少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