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一日

    不知不觉，外孙女竟然有10个月大了。女儿说，送她上幼儿园吧，和小朋友一起成长，她会更快乐。我和老伴正巴不得多享几天清福呢，全家一拍即合。

    2月14日，星期一，天气极佳，下午女儿没课，女婿工作也不忙，我们决定带孩子去大学幼儿园报名。

    其实我们早就对大学幼儿园心向往之了。前不久参观这家幼儿园时，我们就赞不绝口：条件真好，教师真负责，孩子在这儿真幸福。虽然每月900美元托儿费有点高，但考虑到老人健康、女儿学业、女婿工作，还是很值得的。

    出乎意料的是，当我们兴冲冲向幼儿园负责人琼斯小姐说明来意时，她竟当头给我们泼了一盆冷水。

    “你们要排队，”她递过一张精致的表格，“先登记一下吧。”

    我们问她要排多久。

    “两年，或者两年半，说不准。”她笑着说，“排在前边的，因为到别的城市学习或工作，也有可能放弃，但这种情况比较少。”

    女儿和女婿面面相觑：两年半？孩子都3岁多啦！

    我猛然想起了国内的“扩招”，便插了一句：“园内面积这么大，干吗不扩招？孩子多，幼儿园收入也能增加呀。”

    女儿把我的话翻译给琼斯听。

    “没办法。”琼斯耸耸肩，“政府规定了每个孩子平均拥有的室内和室外最低活动空间，卧室、教室、游戏室、餐厅、浴室、厕所、办公室、接待室、露天儿童乐园，这些地方都建设好了，不能扩大了，多一个孩子进来，每个孩子活动的面积就缩小一点，那样就不合格了，政府会找麻烦的。”

    琼斯向我们推荐了几家口碑也很好的幼儿园，我们谢了她，表示会抽时间去考察一番的。

    乘兴而来，失望而归。

    因为去幼儿园，外孙女没睡午觉，晚上不到8点就困得睁不开眼了。几个大人累了一天，也陆续上床了。

    夜里11点了，我还没睡着。我家的右邻来了客人，五六个小伙子坐在一层的阳台上喝酒聊天，嗓门很大。

    女儿也没睡着，她悄悄到我屋里来，说：“爸，一会儿你听见什么动静千万别开灯，我报警了。”

    我一惊：“出什么事了?”

    女儿说：“他们在楼下喧哗，完全不顾邻居的休息，得叫警察来管管。”

    我有点儿不高兴：“咱们跟邻居都挺和睦的，人家会不会嫌咱们太‘事儿’了？”

    “爸，您怎么还是那一套旧思维呀！”女儿埋怨我，“有问题找警察，私人之间沟通是靠不住的。”

    正说着，窗外有汽车开来又停住的声音。女儿说，他们来了。

    我和女儿透过窗玻璃往下看，一辆警车正好停在我家和右邻之间的一个停车位上。警灯关了，警笛也没响，估计是怕深夜扰民吧。

    一男一女两个警察下了车，女警察上前敲门。门开了，两个警察先后说了几句话，邻居连说几声ok，警察敬礼转身离去，邻居的门关上了，从此鸦雀无声。

    我问女儿是怎么报的警，她说：“就打911呗。我一边说，警察一边敲键盘录入，当时警车正在巡逻，有车载电脑，有卫星定位系统，所以只用七八分钟就到了咱们楼下。”

    我问女儿为什么警察执行任务都是男女搭配？女儿说，那是为了执法方便。比如邻居举报某个地方有人吸毒，吸毒者有男有女，对女人搜身，必须是女警察。

    我还是担心报警有可能影响邻里关系。女儿说，一般不会。美国人习惯了报警，夫妻吵架，父母体罚儿童，主人虐待宠物，毁坏公私财产，看见听见的人都报警。你安心睡吧，保证没事儿。

    第二天早晨我和女儿推孩子去公园散步，回来已经上午10点了，进屋前正好碰见我们的右邻开门送客。两个邻居小伙儿赶紧跑过来，先说sorry，然后解释说几个高中同学在凤凰城上大学，周末开车来这里旅游，昨天晚上只顾喝酒聊天，没想到妨碍了邻居休息。

    回到屋里，我问女儿，你报警也没说咱们的门牌号码，邻居怎么猜到的？女儿笑道：“他们右边的邻居前天刚搬走，谁报的警，傻子也能猜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