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案就是打仗，我们要打胜仗”

    日前，记者来到最高人民检察院反贪污贿赂总局大要案侦查指挥中心原副厅级检察员刘宝瑞家中，这位“全国模范检察官”、“中央国家机关优秀共产党员”的住处只有70多平方米；一个普通茶杯，他一用就是10年；自从参加工作，他每天坚持骑自行车上下班，风雨无阻30年。

    作为最高检的一名副厅级干部，刘宝瑞并不是没有提高生活水平的机会。有人说他不近人情，还有人讥讽他是榆木脑袋，但刘宝瑞却常说：“我们反贪人要赢得老百姓的尊重，首先要做到自己干干净净、清清白白，这是我们务必守住的一条底线。否则，老百姓会瞧不起我们！”

    打了一个又一个反贪漂亮仗

    2010年6月，刘宝瑞受命带工作组到黑龙江省检察院参加“百万案件”评查工作。此时的黑龙江气候凉爽，同事却发现刘宝瑞脸色发暗，头上常沁出细密的汗珠，还经常悄悄服药。

    “哪儿不舒服，是不是高血压的老毛病又犯了？”

    “没事。就是胃有点不舒服，我带了胃药，不碍事。”

    爱人打来电话，催他回北京做胃镜检查。他的口气十分坚决：“这次出差是中央政法委安排的工作，最高检统一组织的，哪能说换人就换人？”

    6天中，他审阅了15本案卷，制作阅卷笔录，组织办案人员召开座谈会，甚至回房休息时，还继续和同事探讨案情。

    接下来的一个月，刘宝瑞又赶到吉林省，连续开展案件评查工作。此时的刘宝瑞已经咽不下稍微硬一点儿的食物，但他仍强忍着巨大的病痛，坚持在一线工作。7月底，当他返回北京接受检查时，胃镜已无法从食道插入。他当时被诊断为食道癌晚期。

    住院治疗期间，刘宝瑞念念不忘的还是他刚刚评查过的案件。他向同事反复叮嘱案情，电话一打就是半个多小时，常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家里人心疼得直掉眼泪，他却说：“做事要善始善终，手头上的事，就让我做完吧……”

    黑龙江、吉林两地的“百万案件”评查工作，成为刘宝瑞生命中最后的绝唱。很多人觉得不可思议，但对熟悉他的同事来说，忘我地工作是他的常态。刘宝瑞曾经这样概括自己的工作：“我们可是要打仗喽，办案就是打仗，要打胜仗。”

    正是靠这种硬汉精神的支撑，对于组织上交给的任务，刘宝瑞从来都是答应得很痛快。山东省泰安市委原书记胡建学系列受贿案、胡长清受贿案、成克杰受贿案等，打了一个又一个漂亮仗。

    办案细节展示铮铮傲骨

    “反贪侦查中面对的不少是高官和老板，一些人会拉拢、腐蚀甚至诬告办案人员，工作起来如履薄冰。宝瑞很廉洁，尤其是他的业务能力强，能够严格依法处理，和他一起工作，感觉踏实、放心、有安全感。”最高检反贪总局督导处副处长王德光说。

    1995年，刘宝瑞到山东泰安督办在全国颇有影响的泰安市委原书记胡建学受贿系列案件。那次，刘宝瑞背上行囊一走就是200多天。

    在突破其中一个重要行贿人、泰安市郊区原党委副书记郑某时，郑某自恃和泰安市委原常委、秘书长卢某建立了攻守同盟，检察机关没有掌握他的行贿证据，气焰非常嚣张，审讯几次陷入僵局。此时的刘宝瑞始终在审讯室外踱步，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焦急地关注着案件进展。

    山东省检察院反贪局副局长季新华当时是他的办案搭档，季新华刚从审讯室出来，就被刘宝瑞一把抓住，说：“我想到一个好点子，郑某自尊心强、讲义气，又好面子，我们能不能利用他的这个性格特点进行突破？”

    季新华当即表示赞同，在这条思路下确定了新的预审方案。几个回合下来，郑某的心理防线被有效突破，主动交代了向卢某行贿20余万元的犯罪事实。

    此时已是凌晨5点，刘宝瑞满眼通红，一脸倦容，却丝毫没有睡意，并迅速提出了一条新的审案思路。“郑某家庭收入不高，我看这行贿的20多万多半是他受贿或索贿弄来的，我们一定要乘胜追击，查清他本人的问题！”后报经领导同意，及时对郑某实施了刑事拘留，又顺藤摸瓜，挖出了其收受巨额贿赂的犯罪事实，郑某最终被判处有期徒刑10年。

    让季新华至今难忘的是，当时的办案工作区设在济南郊区的灵岩寺，工作之余，外地同志大都会去寺庙参观一下，他们也劝刘宝瑞抽空去换换脑筋，但他每次都摆手拒绝，继续忙着手边的工作。见他熬夜时爱抽烟，后勤保障人员专门买了两条五六块钱一盒的烟送到他房间，他说：“买烟的钱我还有。”一番推让后，他坚决付了烟钱。

    刘宝瑞办案一直忙到大年三十才回京，办案组的同志想表达一下心意，买了几斤煎饼让他带给家人尝尝，但他最后并没有带走。

    “回忆宝瑞，这些小事在我脑海里同样难以磨灭。这种作风展示的是他的傲骨。”季新华说，“宝瑞激励着我们去延续这种精神和品格。”

    “做人，咱们的手心永远不能朝上”

    作为刘宝瑞的独生女，在刘燕婧的记忆中，父亲总是把工作看得至高无上。从她记事开始，就觉得自己的爸爸总是那么忙，不是在单位加班，就是在外面出差，家里常常只有她和妈妈俩人。

    刘宝瑞疼爱女儿，但也打过一次女儿。刘燕婧还是孩子时，一天，一位叔叔不由分说，交给她一个袋子，让她转交给爸爸。小燕婧没敢打开看是什么，马上回家交给了爸爸。刘宝瑞打开一看是一沓钱，很生气地把刘燕婧打了一顿，并教育她说：“燕婧，你现在还小，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我希望你以后能够明白，做人，咱们的手心永远不能朝上，去找别人要。”第二天，刘宝瑞就把钱退了回去。

    在刘燕婧的眼中，爸爸还是一个特别善于拒绝的人。上中学的时候，刘燕婧没能考上好学校，刘宝瑞的妻子想让他去找找人，话刚说出口就被刘宝瑞一口拒绝：“凡事靠自己的本事，我不愿意去跑关系、求人。”

    所有这些，妻子、女儿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渐渐明白了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为人风格。他对妻子说：“我出差在外，你就放心吧！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不管何处的警笛响起，都不会是我！”

    “他从不曾带给身边人压力，也从未对工作、生活有过抱怨。在浮躁的社会中，他始终保持气定神闲。我们一想起他，心中就会有一份宁静，有一份感动，更有一份激励。”最高检反贪总局督导处副处长杨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