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有对老夫妻,夏天的时候,每到午夜总会听到他们聊天的声音透过窗子隐隐约约地传来,听不连贯他们具体在聊什么事情,无非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他们的聊天像是在温和地说相声,一方说话的时候,另一方必然是倾听的,很少有插话,更别说起争吵。心里想这一定是对感情很好的夫妻,某天在小区公园里遇到,果然如是,他们手牵手散着步,脸上都笑吟吟的。
男人和女人,在两个时期有说不完的话,一是热恋期,二是老年期。热恋的时候,恨不得把全世界热烈的词汇全都说给对方听,每一句话都是甜言蜜语,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旦相见便滔滔不绝,即便偶有彼此沉默的时候,那也是在体会幸福无暇说话。老年的时候,甜言蜜语自然不能是常态了,偶尔来一句那是生活情趣,天天如此则有点肉麻了。但老年期的聊天,和热恋期的聊天一样重要,同样是两个人之间的情感润滑剂,年轻时还可以相信四目相视胜过千言万语,年老时如果一天不说话,那说明老爷子和老太太肯定闹别扭了。
在热恋期和老年期中间,隔着一段漫长的中年期。人的绝大多数情感问题都发生在这个时期,中年危机带来的种种麻烦会一一呈现,其中最直接的便是失去共同语言,找不到聊天的话题和兴趣。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中年是承受压力最大的时期,上有老下有小,银行有房贷、车贷,每个人都疲于奔命,下班回家晚饭后恨不得马上躺床上、沙发上装死,聊天这档子事本着能省则省的精神被忽略掉了。
对于男人来讲,什么聊不聊天的不重要,中年男人更喜欢沉默的状态,哪怕在家里,没有人说话也乐得清净。但女人却是天生需要交流的,尤其是和自己的男人之间,一旦失去交流就会产生不安。所以常见到这样的情节,女人追着找男人聊天,而男人则打着哈欠、王顾左右而言他,聊起来也是有一搭没一搭,没多会儿就昏昏欲睡了。
很多时候,女人并不在意聊天的内容,她们更在乎聊天的形式,男人甚至只要在聊天过程中,隔三差五地表示一下自己在倾听就足够了,为了更显诚意,还有必要在适当的时间提出问题,以提示自己一直在聊天现场,没有去梦游。功力深厚的男人,完全可以在应付女人聊天的同时给大脑放假,这边嘴里说着话,那边思想已经神游幻虚仙境了。不过,由于这种聊天方式要求男人具有一定分裂能力,个人不建议一心二用。
夫妻夜聊不用担心话题的重复,有再多的话,也禁不住一二十年的时光都聊完了,可以在聊的过程中,总结好玩有趣能令人心情愉快的内容,摒弃那些有可能引起争议甚至导致两口子半夜打起来的话题。
《激情燃烧的岁月》里,石光荣是一个大老粗,不也是照样和多才多艺的褚琴聊了一辈子吗。当然,他们的青春是被激情燃烧过的,我们的青春是有点不咸不淡的,但这并不影响我们有不厌其烦一次次聊起来的美好回忆。
半夜聊天的夫妻通常会携手一生。少时夫妻老来伴,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老来伴”的重要意义就在于,老了的时候有人陪着说话。所以,男人要注意从刚进入中年的时候,就开始培养夜聊的习惯,有什么心事和媳妇说说,夜聊是彼此心灵的交换,是抵挡乏味生活的妙药。再者,都是熟人了,彼此知根知底,总比把心事说给那些不靠谱的朋友们听要好。
■韩浩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