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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二楼是阅览室，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几十张大桌子，深褐色的桌面，光洁如镜。靠近窗口的桌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是明亮可人。在看累了书之后，举目远眺，学校的整个广场就尽收眼底，实在是很惬意的事。
他就喜欢坐在这里，看《诗经》，看《史记》，或者是写小说。当他起身去卫生间时，必须经过前面桌子的旁边，不经意地瞟了瞟这个桌子的主人，一个长发的美女，始终不抬头，专注地看书做笔记。
本来嘛，阅览室又没有规定谁坐哪儿，不过，他慢慢觉得，她一直坐在他前面，几乎没有例外。“看来，喜欢窗口的人不止我一个啊。”他只是这样想。
他看书乏了，除了观看广场上的学生举行演唱会、游艺会、街舞比赛之外，她也成了他眼中最亮丽的风景。她每天都换一身衣服，干净、娴雅，风姿绰约。但是，他从来没有主动和她说过一句话，不是不想，是不敢。她有时去卫生间或者出去做其他什么事，回来的时候，脸色微红，但也不看他。他想：等下次她再从对面过来，我一定跟她说一句话。但是每一次，他都欲言又止。
仅仅在大四时，秋天刚开学的一天，他先到了，而她穿了一身洁白的套裙，翩然而至。他正好无意抬头，直看得呆了，等到她来到近前，快转身的时候，他的眼光还没有从她身上移开。他突然觉察到自已的失态，赶紧把头低下，脸上发起了烧。他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心跳，这是怎么回事儿，他想。
有几次，她没有来，他竟然无法把注意力集中在书上，眼前总是浮现出她那优雅的背影，看着前面桌子旁边空空的椅子，发呆。
后来，他打听出，她是外语学院的高材生，几次在院里举行的英语演讲比赛中获奖。他更加自惭形秽，多少次想说“同学你好”，但是都咽了回去。
四年的时光，是漫长而又短暂的，临近毕业的前一天早上，根本没有必要看书了。但他又鬼使神差地来到阅览室那个靠窗的位置。可是，前面那个座位空无一人，她没来。他四处打听她的电话号码，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她的电话，吭吭哧哧地说：“喂，你，你好，我是你身后的那个男生，我，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许久，电话里传来她的声音：“不必了，已经晚了。我每次都坐在你前面，其实我什么书也看不进去，只想等你跟我打个招呼，可是，你没有，三年了，你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讲，现在毕业了，一切都晚了。”
听着手机里的嘀嘀声，他怔住了。
■韩洪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