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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03月30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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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波  来源:中国青年报  ( 2011年03月30日   09 版)

    生与死,都会成为时间的标本,被夹在历史的书页里。那些翻检历史的人,自然会在今昔对比中,探询意义,看得更清晰。

    底线

    一夜之间,21岁的药家鑫便完成了他的青春蜕变。只不过,这次残忍的蜕变,没有让他新生,反而夺去了他人性命。

    2010年10月20日晚,西安音乐学院的这名大学生,驾车撞倒在麻辣烫店打工的村民张妙后,发现对方正记自己的车牌号,于是操刀将其刺死,然后驾车离去。

    5个多月后的3月23日,案件开审,律师辩护称药家鑫为激情杀人,望法庭斟酌量刑。尽管法官最后宣布该案择日宣判,在法庭之外,还是掀起了层层波澜,人们正为药家鑫该不该被判死刑展开舌战。有人担心,药家鑫不死,便意味着这个社会失去道德底线。

    但真正刺痛我的,不是法庭宣判时法律的无情或柔情,而是底线失守那一刻,人心的残酷与狰狞,于是一双纤细修长的弹钢琴的手,便会抽刀向人。其实,在我们想起用法律维护底线之前,这根底线已经失守了21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它不仅让21岁的药家鑫身陷囹圄,也带走了一个26岁女子的余生。它的处境,并不会因为一次判决而陡然改变。

    不管怎样,药家鑫的生与死,最终只应由“以正义为其存在的基础”的法律说了算。受害者的生活,则再也回不到从前。据报道,就在一审前一天,张妙两岁的孩子,误将照片里的妈妈当成阿姨,问妈妈干嘛去了。

    在类似的悲剧面前,我们需要法律的公正判决,更需要在摇摇欲坠的道德底线失守之前,做好持久而温和的修复工作。毕竟,这根道德底线,经过这些年的一次次冲击,正被越压越低。

    那些在丛林法则中长大的孩子,需要从小被告知,这个社会的道德底线在哪里。否则,依旧会有弹钢琴的手,操起水果刀,制造新的悲剧。

    誓言

    2009年1月8日的这场声势浩大的宣誓仪式,原本一直被遗忘在平静的时光里。但2011年3·15晚会报道“瘦肉精”事件,不仅让这次宣誓引起网友注意,更让人看到了讽刺的意味。

    在那次宣誓仪式上,从双汇集团养殖基地、加工车间的员工到集团领导,无人不举起右手,列队整齐地通过媒体向全社会作出郑重承诺:坚持诚信经营、恪守企业道德,遵守法律法规、接受社会监督,把好原料关口、保证产品质量……对消费者负责。

    那时候,大家就像年轻人相信情人的誓言一样,选择了相信这家知名企业。无奈刚刚过去两年的光景,人们便发现当初信誓旦旦的人儿,并不值得托付终身——双汇被央视曝光,其明知所收购的生猪含有违禁的瘦肉精,却一路绿灯通行,最终被送上百姓的餐桌。

    这恰似一场无情的背叛,自然伤透了消费者的心。在指责负心人之时,回头再看宣誓时那豪迈而动人的场景,难免令人唏嘘。恐怕谁也不曾料到,那些誓言会如此迅速地死去,而与之相对应的是,守着一个个破灭的誓言,我们的生存竟又如此没有安全感。

    好在我们还有网络,它为我们留下了尽可能多的历史和印记。在2011年的春天,我们活着,看到一个当年最响亮的誓言死去,然后发现它的残骸和遗物一直躺在网络里。一旦有誓言再度响起,我们应如此提醒自己。

    归宿

    人死之后,最终的归宿恐怕不会如歌里所唱的埋在春光里。即便再老无所依,很可能也还是会需要一块葬身之地。至少在济南,看来事情如此,那里的人们可没有歌手的浪漫气息。

    据报道,济南部分市民开始抢购活人墓,有人是为了预防墓地涨价,还有人则是预期墓地涨价,因为他们是出于投资的动机。

    不知为何,虽然早已耳闻这一现象,但看到这则消息时,内心顿时还是觉得悲戚。

    用10年青春,甚至更长久的奋斗,我们匆忙解决了温饱问题,但很多人依旧解决不了居无定所的现实难题。然后,在生无片瓦之时,不少人便陷入“死无寸土”的恐惧。

    眼见着起高楼,眼见着国家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而我们以及与我们一样奔波的个体,却几乎时时刻刻不得不为自己的生前和死后而焦虑。

    常常揣想,在一个高房价、高墓价的社会里,我们最温暖的归宿在哪里?而这样一个充满漂泊感的时代,又会作为怎样的标本,被夹进历史的书页里,而阅读历史的后人,至此章节,又会是怎样的表情?该是艳羡,还是诧异?

王波 来源:中国青年报

2011年03月30日 09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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