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春天,我们把镜头对准3个村庄,尽管无论在距离还是生态上,它们都相去甚远。表面上,我们谈鲜花、谈沙漠、谈石油,其实,我们在谈人,仰自然鼻息的人的命运。
也许,这就是典型环境里典型人物的典型命运。
花术
恐怕梵高的画笔,也很难描绘出这里的色彩:白墙黛瓦,10万亩油菜花梯田,海拔每升高100米,气温下降0.6度,油菜花就呈现出不同色彩的黄。
当下,正是“中国最美的乡村——婺源”最美的季节,这里一天近20万游客造访,绵延的山路塞满了车和人,村民戏称,家门口“人比花多”。
10年前,没有农民会意识到这低贱平常的花与自己的命运有什么大关联。可如今,这些花让村民变成了外界所说的“中国最幸福的村民”。
他们不再是传统的农民。那些扶着锄头、河塘捞鱼的手,如今忙乎着做农家乐的“糊豆腐”、“粉蒸鱼”、“珍珠丸子”,费劲脑汁地为游客找床找被子。花亦不似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如今,村民关心的不再是一亩油菜收获40公斤还是50公斤菜籽油,而是关心中科院的专家什么时候来自家田地做实验,从100多个品种中筛选出“花期最长、品种最优”的油菜花。
学问不高的村民个个成了统筹学家、农林专家,他们打算把地分得更细致,把365天用足,一方种桃花一方种萝卜花,春天开油菜花,秋天开菊花。花期决定着农家乐每天的翻桌数,旅馆的枕头数,村民的存款数。
在这个田园牧歌式的村落,花就是一场战术!
水战
这里的色调也是黄色。
地处内蒙古与宁夏交界、有400年历史的永泰古城,终日飞沙走石,有大片大片的戈壁。
“黄”曾经并不是古城的主色调。半个世纪前,城内水流潺潺,古木成荫,“雨水很好,种的南瓜像篮球一样大,庄稼能长一胳膊长”。可如今,“庄稼只能长一尺长”。
因为连年干旱,生态恶化,解放初期的1000户人家,已衰减为87户、370个村民。往日“酒肆商行,旗幌昭然;茶亭饭馆,四时飘香”的繁华不复存在。
水!奢侈的水!
这座镶嵌在沙漠边缘的古城,400年前是刀光剑影,如今还是刀光剑影,不过以前是古战场,如今是影视城。
这为除种地、养羊外几乎没有其他收入的村民,提供了另一种职业:群众演员。这些近距离见识过成龙、金喜善、赵薇、夏雨等明星的村民,“跟着明星演员随便走走,一次能给30元”。
令人担忧的是,村民赖以成为群众演员的道具——永泰古城墙,如今也摇摇欲坠。前些年村民在城墙上挖了大大小小80多个窑洞,用来圈养猪羊和堆放柴草。
最近走进这个古城,看到这一幕:牧羊人用头巾将脸裹得严实,只留出两只眼睛看羊,在呼啸的狂风中,几百只羊挤在一口出水很少的水井旁边喝水。记住,这不是拍戏,这是现实。
在这里,水不是战略战术问题,而是生死问题。
赶走石油
在英国偏僻的托特尼斯镇,350多人涌进了会议大厅做了一个重大决定:提前步入“无石油时代”。
他们的理由是:既然所有的人都要面对石油耗尽这一戏剧性的场面,在政府采取行动前,不如自己提前做准备。
这些决定是艰难的,这意味着,人们要把塑料的座椅(由石油制成)换掉,丢弃平常喝水的水杯(石油制成),不能使用化肥(含有石油)、不能用卡车将村民种的菜运到全国去售卖,不能吃药(药片含石油成分)……
甚至,会议开完后,人们走向停车场——这是最后一次开着他们的车回家。
几年下来,这个小镇成功“赶走了石油”。他们禁止那些鼓励消费的广告出现;启动一个风轮机;鼓励那些低耗能的建筑使用羊毛来做绝缘材料;在田地里埋下了半英里长的管道吸取地热,来保证房子的供暖。
骑脚踏车、烧木头、做堆肥,流通小镇发行的货币,他们自给自足的生活很美好,一点都不像外界担心的那样“原始、落后”。
如今,这个全球首个“无油化转型镇模式”,被复制到世界各地。甚至,瑞典总理发表了一个“迈向2020的无油国家”宣言,惊艳全世界。
闭眼,深呼吸,嗅嗅大自然的味道。
从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