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顺德的三天

    9月是夏秋交替的时节。2009年的9月，在广东顺德，除了季节的更迭，这里也在孕育着另一场变革。

    9月14日上午，佛山市顺德区委区政府接到广东省编办的通知：顺德行政管理体制改革方案已经获得广东省委书记汪洋的批示通过。顺德改革在这一天获得了“准生证”。

    在获得消息后，马洪胜被叫到了时任顺德区委书记刘海的办公室里。这位当时顺德区委的副秘书长至今清晰地记得，在谈话中，刘海突然提起了百余公里外的深圳，以及那里刚刚进行完的行政体制改革。

    “深圳的改革用了多久？”刘海问。

    “39天。”马洪胜说。

    “那我们改革要用多久？”刘海继续问。

    马洪胜想了想，试探着回答：“两个星期？”

    刘海摇了摇头。马洪胜又试探着问：“一个星期？”

    刘海继续摇着头，同时竖起了三根手指：“我们只用三天。”

    2009年9月15日到9月17日，改革仿佛迅雷般掠过这座南方小城。

    如果早早公开方案，改革就会变成四不像了

    9月15日下午，在办公室做行政工作的孙丽丽按照刚刚接到的任务，开始向全区科级以上干部发会议通知，因为第二天一早的改革动员大会将会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会”。

    在通过内部系统发送短信之后，她又赶往区政府的大会议室，和同事们一起布置会场。根据领导“喜庆而不失庄重”的要求，她们重新摆放了会场的植物，还特意更换了更新鲜的花。

    “顺德的新开始，要有气氛嘛。”孙丽丽说。

    同一时间，顺德区委区政府的领导们正在政府大楼四楼会议室召开联席会议。在这个各镇长也列席的高层会议上，区委书记刘海传达了广东省关于顺德行政体制改革的批复意见，并且宣读了具体的改革方案。

    在此之前，改革方案已经制定完成，却在顺德区政府内一直处于高度保密的状态。很多副区长直到这时才第一次看到这个历时一年、几易其稿的方案。不过，没有人流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

    “当时大家都很平静，至少表面上都很淡定。”马洪胜笑着回忆说。

    时任质量监督局局长的温雄则是在当天晚上才知道自己在改革中被“降级”。尽管实际权限和待遇没有变化，但至少听起来，他所在的质监局被并入市场安全监管局，他的职位也变成了“常务副局长”。

    告诉他这一消息的是顺德区委组织部的工作人员。“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这位工作人员在这次职位变动前的谈话中说。

    “我一定服从组织的安排。”温雄回答。

    同一时间，在区政府招待所华桂园的会议室，刘海与来自广州的专家和媒体记者正在进行一场小型的座谈会。

    一位当地媒体的记者提前到达了会议室。现场摆放的十几张小桌子围成一个圆圈，每张桌子上摆放着一个茶杯、一份行政改革的具体方案。

    这位记者兴奋地想拿起资料，却立刻被工作人员阻止了。

    “他能看吗？”这位工作人员扭头询问另一位负责人。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记者才终于看到了这份保密已久的改革方案：两张由A4纸拼成的图表，展示了顺德41个党政部门合并成16个的具体过程。

    在随后的座谈中，刘海介绍了制定方案的思路和背景，来自国家行政学院等机构的相关专家也对方案进行了评论发言。李惠武是专家中第一个发言的，也许因为太激动，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

    “沉寂这么多年，顺德终于又让人们看到了改革决心和热情。”李惠武说。

    坐在刘海身旁的马洪胜注意到，作为改革方案的主要设计者，刘海一直不动声色地听着，脸上露出一点“微微的笑”。但马洪胜坚信，当时刘海的心里“肯定乐开了花”。

    来自广东省编办的刘光大也参加了这场座谈。在媒体提问的环节里，一家媒体质疑，顺德对改革方案的高度保密有违信息公开制度。刘光大立刻反驳说，在中国的制度里，改革就像一只“用陶土捏的杯子”：“如果早早公开方案，那每个人都能来上面捏一下，这个杯子就可能一会儿像个茶壶，一会儿像个花瓶，最后改革就变得四不像了。”

    刘海说，自己原本想把改革放到国庆前后，但现在还是决定尽快完成，用“摧枯拉朽的状态”来推进。讲到兴奋处，这位官员弹了弹烟灰，带着点骄傲的神气说：“三天，我们用三天的时间就把这件事情完成。”

    作为座谈会的工作人员，孙丽丽也在现场投射的幻灯片上第一次看到了改革中部门合并的方案。晚上12点回到家，她立刻迫不及待地向同样是区里公务员的老公透露了这一消息。因为部门太多，她只能捡自己有印象的大概说了几个，但即使是这样，还是让老公大吃一惊：“这次的变动有这么大啊！”

    没有人抽烟、聊天，连上厕所都跑步去

    在收到动员大会通知之前，时任国土资源局副局长的刘涛已经收到了内部通知：所有区领导、局领导和镇街领导，在接下来的几天内不许出差。

    “那种情况你也不会出差的。”刘涛说，“虽然大家都知道改革方案已经做好了，可具体怎么改，自己要去哪个部门，真的不知道，一点都不知道。”

    9月16日早上9时，顺德党政机构改革大会正式开始。全区的科级以上干部，包括工商、地税等原省属部门的人员都参加了大会。

    作为会议组织者之一，孙丽丽坐在会场的最后一排，维持秩序，并且统计出勤。她发现，近1000人参加的大会，竟然没有一个人请假。“这是事关每个人的大事啊。”孙丽丽事后评论说。

    作为会议的另一位组织者，为了方便随时递送文件资料，马洪胜坐在主席台幕后的位置。时隔近两年之后，他依然能清晰地回忆起当时自己的成就感：从帘幕的缝隙向观众席望去，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睡觉，每个人都在认真地听会。

    会议开到一半的时候，马洪胜悄悄走出会场，沿着外面的走廊逆时针兜了一圈。“以往开会的时候，总有人在会场门口的大厅聊天、抽烟，那天出来一看，一个人都没有。”他笑呵呵地说，“只有一个人去上厕所，还是急急忙忙地跑步去、跑步回。”

    当省编办副主任陈雄贵开始宣读改革方案时，原本一片寂静的会场终于有了变化。

    顺德区编办副主任杨少毅当时陪同省编办的人坐在台下的前几排。他发现，会议刚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很安静，但后来，主席台上读到哪个部门的合并方案，那个部门人员所坐的区域就会发出一片“哇”的声音。

    “这个方案实在太保密了，很多人都是在会场上才听到的，自己成了被改革的对象。”杨少毅说。

    他同时注意到，现场的媒体记者和公务员们也在不断地通过微博、论坛和QQ，往外发送着消息。其中广为传播的一篇这样写道：

    “改革，一直都在传闻中，数个版本在公务员中传递着，忐忑不宁，多么熬人的时光呀……

    “终于，‘喀拉拉’如冰裂，潜流喷涌而出，在区长宣布结果的那一霎那，会场里响起了控制不住的交耳声，失望、害怕、担忧、不安、迷茫的情绪如毒雾弥漫在在场的大部分人的心里……

    “消息如箭，会议没完就已经传播开，公务员们哗然，办公室里的亲朋好友死党电话响个不停，叹息、默然、观望、调侃，议论纷纷……”

    而当时任顺德区区长的梁维东在随后的讲话中宣布，顺德的改革将“在三天之内完成”时，台下也立刻发出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大家应该觉得不大可能吧。”一位在现场的记者回忆说。他还记得，因为当天的动员大会没有公布人事调整方案，自己在散会后想跟一位局长打招呼，但对方却“一脸惆怅”，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就匆匆离开了。

    人们在这场重要的会议上各怀心事。时任国土资源局办公室副科长的葛爱霞坐在会场第八排的左侧，在收到开会通知时，她还觉得这会议跟自己没太大关系，应该“只是对当官的触动比较大”。不过，当梁区长公布改革方案时，她听到自己所在的国土资源局和水利局、建设局“三合一”，立刻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当时，这个年轻公务员的第一反应是掏出手机，想把这个让人震惊的消息用短信通知给其他同事。结果会场里屏蔽了手机信号，她试了好几次，最后也没有发送出去。

    刘涛则发现自己所在的国土局和老婆所在的水利局被合并成一个部门了。“唉呀，那不是发什么奖金老婆全知道了。”他调侃道，忍不住自己也笑了。

    看短信才知道自己去了哪个部门

    当葛爱霞为无法给同事发短信“通气”而着急的时候，在顺德区政府的办公大楼里，没去开会的普通公务员们已经一大早就知道了具体的改革方案。事实上，在动员大会开始的时候，前一天晚上参加座谈会的媒体记者已经发出了详细的报道。

    建设局政策法律科的广东姑娘阿玲在网站的新闻上看到消息，建设局将和国土资源局、水利局合并成一个新的“国土城建和水利局”。她掰着指头算了算，新部门的同事至少有700人。

    “哗，我们变成了一个巨无霸！”阿玲在办公室里笑着说。另一位同事马上纠正她：“不，是航空母舰！”

    国土资源局办公室的梁晟则是在办公室订的报纸上看到的消息，他“震动了几秒”，赶忙告诉周围的同事，整个办公室立刻炸开了锅。

    “当时有点茫然，只知道要组建一个局，但具体每个人要去哪儿又不知道。”梁晟说。

    消息很快“弥漫式”地在区政府里铺天盖地地传开了。即使在食堂午饭的饭桌上，传来传去的声音也大多是有些焦虑地追问：“你去了哪儿？”

    当然，依旧有人获得的信息是迟到的。改革方案公开的时候，梁晟的一位同事正在上海参加复旦大学的一个培训班。直到有心急的同事半开玩笑地发短信给他：“你们人在外面，家里已经变天啦！”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这位远在外地的公务员并没有表现出着急的样子：“其实领导一直在放风出来，迟早有一天会改革，我们已经久经考验了。”

    在动员大会的当天下午，区人大召开常务委员会会议，表决人事任免决议。在区政府，各个局的工作人员也摘掉了原来部门的牌子，准备换上大部制的新牌。不过，中间依然有一小插曲：面对着建设局、房产处和绿化办的牌子，工作人员摘掉了前两个，却对第三个犹豫了起来。

    “方案只说合并局，并没有说也要合并这样的市属办公室啊。”梁晟说。当时，他的一位同事还专门向秘书科做了请示。很快，他们得到了回复是：“全部摘，一块不留。” 

    忙完上午的动员会，孙丽丽又开始着手准备第二天上午副局级以上干部参加的揭牌仪式。因为人事任命还没有正式出炉，她没办法打印名牌，只好打印出16个部门的牌子。

    当天晚上，孙丽丽终于拿到了改革后的人事安排表。当她准备立刻给参会的领导们一一发短信通知座次时，她所在部门的科长拦住了她。

    “为了保密，还是第二天发吧。”这位科长说，“人事调整比较敏感。”

    孙丽丽只好重新在办公软件上做好设置，让短信在第二天早8点才自动发出。

    几个月之后，孙丽丽在当年年底的一次活动上见到了当时顺德区人力资源与社会保障局的副局长曾宪才。当时，这位平常和她没什么联络的领导笑着对她说：“你知道吗？你发给我的短信我现在还留着！”

    孙丽丽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自己过年时发的什么有意思的拜年短信。直到对方翻出手机递过来：“你看，是你的通知让我知道我去哪里工作的。这条短信我现在还留着。”

    不能平平淡淡地揭牌，一定要有戏剧性

    第二天一早，已是“前国土局副局长”的刘涛提前来到了4楼会议室。在这个容纳100人的会场内，主席台上的桌椅已经被全部清空，只有非常留心观察的人才会发现，在主席台的后墙上，挂上了一块红色的幕布。

    刘涛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个部门，走进门看到孙丽丽，就笑着跑过来：“我没找到名牌，我应该坐哪里啊？”

    孙丽丽想了想，副局长级别的官员并没有安排座位，她抬手指了指会议室两侧一些没有标签的椅子：“坐旁边吧，到时候宣布再说。”

    事实上，在会议开始之后，孙丽丽还手忙脚乱地给财税局的几位副局长发短信，请他们把座位换到和局长同一个区域，这样上台的时候可以从一个方向走，看起来不会很混乱。

    甚至揭牌仪式之后，各个新成立部门的一把手依次上台接受任命书时，有5个部门的局长还没有产生，由常务副局长代替上台。因为对刚刚变换的身份不熟悉，一位原本的副局长没听清主持人的要求就兴冲冲地跑上了台，最后又只好尴尬地退回了台下。

    尽管有这样的小插曲，马洪胜还是把揭牌仪式形容成一个“惊喜”。当天的活动上，当主持人宣布“现在开始揭牌”的时候，很多人都不清楚要怎么揭，一位当时站在台下的记者甚至在四处张望：牌在哪儿呢？

    直到顺德区委书记、区长、人大主任和政协主席4个人走向主席台后面的幕布时，人们才发现了其中的玄机。音乐声中，4位领导拉下手中的绳子，墙壁上的红色丝绒幕布像窗帘一样缓缓拉开，一位记者形容道，这样的揭牌仪式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为了这个“惊喜”，在此之前，马洪胜专门安排一个小组，联系广州一家做牌匾的公司，制作了新部门的标牌。

    “做牌子这事儿很敏感，部门的数量、名字一看就全知道了。”马洪胜说，“所以我绝不会在顺德做。”

    连布置会场的工人都是他专门从广州请来的。在揭牌仪式的前一天，马洪胜专等到天黑之后，所有人都下班了，才领着工人们到会议室钉木板、安装幕布，又把16个部门的牌子依次挂在幕布后的墙壁上。

    “不能平平淡淡地揭牌，一定要有戏剧性。”马洪胜说，这是刘海当时的要求，整个方案也是刘书记自己决定的。“你看幕布揭开的一瞬间，站在主席台右侧的刘海，笑得特别灿烂！”

    颇有意味的是，近一年之后的7月19日，在同一个会议室里，刘海与新任顺德区委书记举行了调任前的交接仪式。即将出任江门市市长的刘海以一句“千古功罪自有后人评说”作为讲话的结束。随后，这位一度被媒体评价为“铁腕改革派”的官员停顿了一分钟，竟然红了眼圈。

    周书记，你能不能讲普通话？

    揭牌仪式之后，人事安排已经尘埃落定，刘涛和其他几个副局长在新任局长杨小晶的办公室里开了个会，研究方案，讨论谁做正副科长。

    葛爱霞的心却开始悬了起来。在公布的人事方案中，她的部门领导刘涛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她的名字。

    刘涛赶忙打电话给组织部，想提醒对方，别把这些人漏掉了。但对方只是告诉他：“你找不到人就不要管了，肯定不会搞丢的。”

    葛爱霞只好一边忙工作，一边忐忑地等着，半个月后，她才接到通知，自己被抽调到了区政府办公室。

    大多数人都在忙着打包、搬家。质检总局局长温雄重点保留了自己的一些照片，而刘涛则最看重自己那几大箱的书。

    “我估计那几天，纸箱、蛇皮袋和透明胶应该是顺德最畅销的东西。”刘涛笑着说。

    梁晟的新旧办公室距离只有几十米，听到办公室确定的消息后，他和国土局的同事就跑到新办公室，想“勘查一下地形”，结果一进门，发现水利局的同事们已经早一步搬进来了，还占掉了几个好位置。

    “本来觉得我们是近水楼台呢，”梁晟笑着一拍胳膊，“结果一看，哎呀，大意了。”

    新上任的局长们却还来不及做这些。9月17日当天下午，全体部门首长在华桂园二楼的会议室，召开了一个媒体见面会。当时，无论是带队的区长、常委，还是副区长和暂时顶替的常务副局长，每个人都西装革履，马洪胜却穿了一件黑色的中式圆领盘口小褂，质地则是顺德当地最为出名的特产“香云纱”。

    “这是中国传统的正装，而且我已经完成任务，终于轻松了。”马洪胜说。

    媒体见面会由区委副书记周志坤主持。一开始，这位土生土长的顺德人讲的是本地方言。不过，到了媒体提问环节，一位记者率先举手：“周书记，你能不能讲普通话？我听不懂。”

    周志坤立刻用普通话笑着说：“不好意思。”随后的会议中，这位书记一直努力坚持讲着有些蹩脚的普通话。

    平静的三天，忙碌的三天

    9月18日早上，刘涛到新部门参加碰头会。三天前，他们还是三个不同部门的领导，现在，他们已经是同事了。

    随后，在全区揭牌仪式的第二天，国土城建和水利局也举行了自己的揭牌仪式。部门领导与科室的一些代表一起参加，作为科室代表，梁晟还给一些同事发了短信，希望大家都来“见证这个有意义的时刻”。

    上午9时，在楼梯口一面墙壁上，副区长周志坤和局长杨小晶一起拉开一块红布，露出一块写着“佛山市顺德区国土城建和水利局”的银色标牌，以及墙壁上曾经悬挂过其他牌子的痕迹。这里曾经并排挂着城建局、房产处和绿化办三块牌子，而现在，新成立的大部门已经将它们囊括其中了。

    葛爱霞也参加了这个揭牌仪式。在此前一天，作为办公室的副科长，她临时接到通知，要布置揭牌仪式的会场。结果因为准备时间只有短短的半天，她怎么都找不到一块理想的红色幕布。

    “按我的设想，应该是红色丝绒的布，一拉开很漂亮的那种，结果太晚了，我上哪里也找不到，最后只好从角落里翻出一块红色的绸布。”葛爱霞说。

    这个新成立的“航母”部门已经开始了自己庞大的运转，最直接的体现是，刘涛发现，部门最大的会议室只能坐90人，对于超过800人的部门成员，想开个全体动员大会完全不可能，连中层以上干部大会都变得很困难。

    在当天举行的大会上，120多个副科级以上干部把会议室的走道都塞满了。因为主席台不够大，局长和副局长坐好之后，刘涛发现，自己作为局务委员只能坐在台下的观众席。而起身亮相的时候，自己也只能站起来，回过身，向后面挤在一起的同事们挥一挥手。

    顺德的运转，就这样在良性轨道上开始了。随后的周末里，16个新成立的部门大多在加班加点为自己定员定岗。9月21日，星期一一早上班的人们突然发现，电梯里各个楼层对应部门的指示牌已经悄悄换成了新的部门。

    一场伤筋动骨的行政管理体制改革在顺德顺畅完成，仅仅用了三天。

    “我们不是为了造成轰动，而是一种权宜之计。”直接参与改革方案制定的顺德区编办副主任杨少毅说，“快速推进可以减小震荡，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改革已经完成了。”

    三天的改革结束之后，时任顺德区区长的梁维东觉出了不对劲：整整三天，自己竟然没有接到一个求情找关系的电话。

    “是不是因为我是区长，别人都跳过我，直接去找你这个书记了呀？”在一次私下的场合，他半开玩笑地问刘海。

    “当然不是，也没有人找我啊！”刘海笑着回答。

    三天的时间里，顺德人平静地接受了这场迅雷般的改革。如今，身为顺德区委书记的梁维东笑着总结这“平静的三天、忙碌的三天”：“这么多年，顺德一直是改革的排头兵。顺德人的血液里流淌着改革的基因——大家已经改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