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8月3日,星期三,是大庆市副市长、公安局长曹力伟的第310个信访接待日。
每周三的信访接待日是曹力伟2004年上任不足两个月时就定下的制度。从那时起,这个周三接待日就从未中断过。据大庆公安局内部统计,截至今年3月30日,曹力伟累计接待上访群众11324人次,处理上访案件6258件。他亲自手拆所有群众来信,逐一批示,重要之处用红笔标注。仅2005~2010五年间,他共签批群众来信2825封。
“维稳是一项重要的工作,但关键还要看采取的方式。”曹力伟说,民警与老百姓接触最多,民警如果能改进自身的工作方式,社会稳定就不是难事。“上访群众犹如深陷泥潭,如果居高临下面对群众,很难将他们拉上来;只有跳下泥潭亲自体验,才有助于问题的解决。”
懂得倾听
曹力伟说,维护社会稳定的首要前提就是要解决老百姓的合理诉求,而对于不合理诉求,要采取正确方式耐心说服引导。
这种说服引导源自持之以恒的坚持。每到周三,曹力伟都会把别的事情全部推掉,如约坐到接访室。
在大庆工作期间,曹力伟一共做过两次手术。一次是胃息肉切除,术后第三天赶上接访日,这一天,他连续接访了9个小时。当最后一名群众的问题圆满解决后,曹力伟已经虚脱地瘫在椅子上。另一次是声带息肉切除手术,医生嘱咐他10天内不能说话,否则有失声的危险,他在单位只好写字与人交流。但到了周三,他不顾阻拦又去了接访室,哑着嗓子和上访群众交谈了十几个小时。
7年中的每个接访日,为了不让群众久等,曹力伟中间不吃饭、不休息,有的上访者劝他先吃饭再接访,他回答说:“你不也没吃饭吗?”
正是曹力伟的坚持,许多搁置的积案得到有效解决。“坐得住、听得进、查得实、处得公”,这12个字也被提炼为曹力伟和大庆公安接访的信条。公安部专门督办信访的督导组到大庆后感慨道,坚持7年全天接访,曹力伟全国第一。
2004年,已经连续到北京上访8年的周云秀再次到京,但很快被大庆市驻京人员找到并劝阻。“他们告诉我,大庆市换了新公安局长,让我回去试试,但我心想,我这件事前三任公安局长都没解决,新换局长又能怎样?”周云秀说。虽然如此,周云秀还是抱着试探的心态回到大庆。
周云秀的丈夫邱占文1997年在看守所羁押期间被同监室在押人员殴打致死。8年间,周云秀四处上访都没得到说法。曹力伟接访后掌握了大量一手资料,当场对周云秀答复说:“邱占文的死亡与公安机关监管不力有关,不管事情过去多久,都要公正处理。”最终,周云秀依法获得赔偿,当时负主要责任的看守所所长也被免职。
“原来我见到警察就恨,现在我还经常去劝阻要到京上访的同乡,让他们去找曹局长,能在曹局长那里解决,何必搭钱搭时间跑那么远?”周云秀对记者说。
如实办案
“血洗龙南 回家过年”、“要想富,抢让胡路”,这些顺口溜在2004年以前的大庆广为流传。当时,由于辖区地广人稀、外地流动人口多、石油资源丰富等因素,大庆治安环境并不好,这对刚到任的曹力伟是个严峻的挑战。
一般而言,局长履新,如何尽快体现成绩,通常的做法是“破案上升,发案下降”。但曹力伟觉得真正要维护社会稳定,必须直面社会矛盾。曹力伟到任的第一年,大庆全年刑事立案20164起,比其到任前上升了43%。这组数据曾引起有关部门的高度关注,并被认为是社会治安急剧恶化的标志。
对此,曹力伟认为:“如果案件连立都不立,还能去破吗?对警察来说,案件有轻重缓急之分,对老百姓来说却没有大小难易之别。一个农民丢了一头驴,赖以生存的工具就没有了。只有解决了‘立’的问题,才能在破案上想办法。”
如实立案后,大庆虽然表面上立案数量比改革前多了,但真正影响群众安全感的“八类主要案件”却持续大幅下降,其中,2010年较2004年下降75.2%。
大庆坊间也有议论称,曹力伟的铁面无私使他在维护社会稳定上敢于出手。大庆市公安局党委副书记黄守顺介绍说,曹力伟生病住院从不让人知道,下属也不敢去,他从未与私营企业老板吃过一顿饭,与他同住的老母亲即使熟人来也不给开门,理由是“力伟有交代”。
曹力伟秉公办案的例子很多。他亲自主持打击“黑车”,9次公开销毁7种违法车辆12127台,但引人注意的是,这些销毁的车辆中有公安机关和民警的无手续车辆301台。在打击“黑车”的风暴中,大庆市交通局稽查支队十余名支队和大队领导因养“黑车”被公安机关立案查处。
人性化执法
“出现群体性冲突事件大都是因老百姓对警察长期不满造成的。警民关系和谐了,老百姓有了合理合法的诉求通道,就不会采用极端手段。”曹力伟说。
曹力伟给“人性化执法”下了个定义:执法者在执法过程中,在遵循法律规定的前提下,人道、理性、文明地从事执法活动,实现执法社会效果最大化。他还在大庆公安系统提出了执法办案的“必录项”:在办理劳动教养和行政拘留案件时,都要详细了解被执行人家中的情况,不能使家属受到意外伤害;夫妻有共养的老人或儿童,同时被拘留时可以分别执行;被拘留人员确有工作需要,可以分期执行等等。
大庆市龙岗分局辖区一对夫妻曾共同违法,但鉴于家中有一个4岁的女儿和一个智障儿子,曹力伟决定对两人分别执行拘留,确保有一人在家照顾孩子;大庆市东湖分局辖区一男青年结婚前一天治安违法,曹力伟决定暂缓执行拘留,婚后,这名男青年自己拿着生活用品找到公安机关,后来还给公安局送来锦旗,感谢公安机关在他亲友面前照顾了他的“面子”。
这类“人性化执法”的案例在大庆公安系统并非少数。曹力伟经常参与处理基层把握不好的案件,从中总结了许多具有普遍意义的“人性化执法”方式,他还提出每年评选100起“人性化执法”案例,用优秀案例指导民警参照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