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不出穗,寒露不低头,过了霜降喂老牛”,李富忠蹲在田里,扯了一把枯黄的水稻穗捻开给记者看:“你看,都是瘪的,瘦得很。今年农历八月十一是白露,就算现在下雨也赶不上抽穗了。今年彻底绝收,只能喂牛了!”
尽管是早上八九点钟,但云南省陆良县小百户镇兴隆村的田里,见不到几个人影。李富忠说,如果是好年景,这个时候田里肯定是一片忙碌,但今年天太旱,庄稼都没有指望了。
今年前7个月,云南省河道平均来水量比多年同期偏少24%。当前正值主汛期,但气候反常、来水偏少。滇中、滇东北和滇南部分地区出现突然缺水失墒、人畜饮水困难、城乡供水紧张的情况,伏旱呈加重发展趋势。截至8月20日,干旱已造成云南省60余条中小河流断流,近300座小型水库干涸,9个州市603.63万人受灾,236.5万人、100.5万头大牲畜饮水困难。
陆良县四面环山,中间开阔平坦,是云南省第一大高原平坝,素有“鱼米之乡”之称。但今年的特旱使烤烟、马铃薯、水稻等作物的生长都受到影响。
李富忠说,有时候好不容易盼来场雨,但是连地都打湿不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要买粮吃了。”李富忠说,农民以前吃的粮食都是自己种,很少听见有农民买粮吃,但今年全村人都得买。由于蔬菜长不出来,他已经吃了半年多的酸菜汤泡饭。
陆良县农业局有关人士告诉记者,持续干旱不仅使粮农作物几乎绝收,也让畜牧业蒙受了很大损失。一是因为重大动物疫病发生的风险加大,疫病防控形势异常严峻;二是大春作物受灾,牧草和农副产物能作为草料用的数量急剧减少,草料供应短缺,玉米、糠麸等饲料价格不断攀升,饲养成本增加。
在云南省寻甸回族彝族自治县河口镇白石岩村村民赵发万家的苞谷地里,记者掰开一个苞谷的叶子,手指般细长的苞谷棒露出来。赵发万告诉记者,这苞谷“完全瘦掉”,不会再长了。
他的6000多棵烤烟也损失惨重,如果不受灾可以卖一万五到两万元左右,但因为天太旱,等级不高,毛收入大概只有3000元钱。
但赵发万现在最担心的还不是作物的损失,而是家中6个人、两头牛和一匹马的饮水问题。家中的水窖只剩下大约5立方米水,只能勉强维持半个月了。
记者看到,赵家每一间房子的屋檐下都装有石棉瓦的水槽。下雨时,水槽收集雨水后,通过塑料管道顺墙角而下,经过简单的沉淀和过滤后,存入地下的水窖中。河口镇党委书记张应良说,像这样一个容积为20立方米的水窖建造成本约为1000元,由于当地是喀斯特地貌,地下都是石头,挖水窖不易,常常出现“兄弟分家时宁可不要房子也要争水窖”的局面。
“今年下雨太少了,水窖里根本存不下水。”赵发万说,“前两天下了一点点雨,但是很快就被瓦片吸干了,淌都淌不下来。”
村里的坝塘就在赵发万门前,但也只剩下浅浅一汪水,连打水的木桶都无法没过。寻甸县水务局局长李伟恒说,去年大旱后争取了部分资金将坝塘中的淤泥清理干净并进行了扩建,本想多蓄些水,但无奈天不下雨,修得再好也无济于事。
据气象部门介绍,今年的夏旱与往年的干旱有所不同。
一是旱情发生的时段不同、去年的干旱是从2009年秋季至2010年春季的秋、冬、春季连旱, 5月下旬进入雨季后,旱情逐渐解除。而今年雨季开始得比往年晚,旱情从5月开始显现,且两个多月来持续高温少雨,加重了旱情。
二是旱情的影响范围不同。2010年的旱情影响范围覆盖整个云南省,而今年旱情仅限于滇中、滇东北和滇南部分地区。
三是旱情对农经作物的影响程度不同。2010年旱情对大春作物的影响仅限于栽种期,生长发育期降水充足,气温适中,挽回了一些损失;但2011年的旱情则从栽种期开始,持续影响到整个生长发育期。令人揪心的是,目前仍未见缓解的迹象。
“从现状来看,今年的旱情有可能比2010年还严重。”气象部门的负责人说。
在连年干旱的极端天气下,有无水利工程设施,对于农民来说可谓“两重天”。陆良县小百户镇北山村委会水麦田村的几个小坝塘都干涸后,村民们又找到一股地下水,水流极小,一天一夜也只形成一片小水洼。为了优先保证饮用,防止有人“偷水”灌溉,村里派人日夜看守。这个小水洼旁边的水稻,也几乎没有收成了。
而离水麦田村仅10分钟车程的倪家坡,南盘江畔的水泵日夜运转,通过三级水站提水到麦子河水库,灌溉附近的田地。全长7.2公里的渡槽可惠及附近2.14万亩农田、15万人。
陆良县水务局局长方文光说,抽水一立方米的成本是0.2元,但卖给农户是0.04元,亏损由县财政消化。
本报昆明8月30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