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着轮椅跑马拉松

    两周前，71岁的迪克·霍伊特又一次站在了美国法尔茅斯长跑比赛的起跑线上。从外表上看，他与普通长跑运动员没有区别——除了他身前停着一辆特制轮椅之外。

    轮椅上歪歪歪斜斜躺着的，是迪克的儿子，49岁的里克·霍伊特。里克自小患有痉挛性脑瘫，手脚僵硬，动弹不得。他大部分的人生都在轮椅上度过，但由父亲推着，里克还是沿着跑道“跑”遍了美国。

    “这次不过是小菜一碟了。”迪克笑着在电话里对中国青年报记者说。7英里赛程的法尔茅斯长跑比赛，父子俩已经参加了32次，再熟悉不过。

    但时间退回1977年，迪克的表现远非这样轻松。那一年，15岁的儿子突然说，他想参加一个慈善长跑，为一个在交通事故中意外瘫痪的运动员募捐。

    事实上，他不能开口说话，只能依靠一台互动式电脑表达。这台电脑是里克10岁时的礼物，他只要用头触碰一个与轮椅相连的装置，就可以选择电脑中的字母来拼词造句。

    最终，迪克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儿子，以倒数第二名完成了5英里的长跑。在此之前的18年里，迪克从来没有跑上1英里。

    “当我奔跑的时候，我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是个残疾人了。”比赛刚结束，里克就在电脑上敲下了这句话。久久地盯着电脑屏幕，迪克对自己说：“我跑，我推，就等于他在奔跑了。”

    这个父亲从此练起了长跑。对当时37岁的他而言，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运动。一次非正式的慈善长跑已经让他耗尽体力，赛后甚至出现了尿血的症状。

    更大的困难是找到一辆合适的轮椅。足足花了两年时间，迪克才找到了专门为他们设计的一辆轮椅：它由一张改装过的坐垫，两个特大自行车轮胎和一个小前轮焊接而成。

    3年之后，凭着这辆轮椅，父子俩参加了第一场正式的比赛，随后，这对“霍伊特组合”的长跑生涯便一发不可收。截至今年8月，他们已经参加了1055场长跑比赛，其中更包括68次马拉松。

    父子俩还不满足于普通的长跑。1989年10月，他们挑战了在夏威夷举办的铁人三项赛。比赛时，迪克先拉着躺在橡皮艇中的儿子，游泳2.4英里，接着把儿子抱到自行车车头特质的座椅上，骑行112英里，最后再完成一段马拉松。

    “最难就是骑车了，我等于是骑着一辆400多磅的自行车爬上山坡，那天的风特别大。”迪克说。在这次比赛之后，他与儿子又挑战了200多次铁人三项赛。

    但身经百战的迪克一直难以克服比赛前的焦虑。赛前一晚，他常常彻夜难眠，担心闹钟失灵，比赛迟到，又或者来不及在枪声打响前调配好各种设备。让迪克坚持挺过来的，大概是儿子的梦想。

    “虽然他不能使用自己的四肢，但和普通人一样热爱体育运动。”迪克说。他印象最深的是，一次骑车比赛时，父子俩的车被撞了，里克摔得满头是血。可是在医院缝针包扎后，里克又马上催促父亲“接着回去比赛”。

    这个父亲希望“把自己的手和脚借给儿子”，让里克也能像他的弟弟一样享受运动的快乐。里克的两个弟弟都是运动健将，分别在游泳和摔跤比赛中获得国家级的荣誉。

    直到今天，迪克依然带着里克参加各种长跑比赛，虽然父子俩都开始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

    2003年，迪克心脏病发，随即接受了一次心脏搭桥手术，不久之后，医生还提醒说他有中风的危险。而近几年，里克所承受的背痛也越发剧烈，之前植入的钢条已经不能让他的脊柱挺直了。

    但这对父子档还没有打算停下来。如今，他们还是几乎每周都参加比赛，就在法尔茅斯长跑比赛之前，他们又完成了一次铁人三项赛。

    “除非有一天，我儿子一觉醒来对我说，‘爸爸，我不想再跑了’。”迪克对本报记者说，在他的心里，儿子才是“霍伊特组合”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