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勇:廉价的命
待在40多米高的塔吊上,谭勇头昏目眩,双腿打颤。他不是没想过自己的性命,但相比被拖欠的46万元,他觉得自己的命不再重要。
谭勇在贵州六盘水一工地打工两年,多次讨薪无果。5月25日,这个无奈的四川巴中汉子爬上了塔吊,他决心用自己廉价的命下一次赌注。
结果,他赌了整整68天,吃喝拉撒全在塔吊上。吃的是工友用吊篮送上来的饭菜,睡的是狭窄的操作室。直到闻讯赶来的六盘水市政法委的一位副书记承诺支付工资,他的双脚才终于落了地。虽然满脸胡子拉碴,身上奇痒难耐,还晒掉了一层皮,谭勇依然认为自己幸运地赢了——落地不久后,他的账户里终于出现了被拖欠的钱。
穆森:无价的命
与谭勇相似,生于另一个国度的穆森·阿古比同样感觉无法主宰自己的性命。动荡的国家命运让穆森走上了作战的道路——作为利比亚的一名反对派士兵。
8月23日,他和战友一起攻进了卡扎菲的大本营。卡扎菲早已逃之夭夭,留下的是枪炮,宝马、梅德赛斯等名贵车辆以及100多副太阳眼镜。在卡扎菲的住处,穆森拿走了自己生活所需的牙刷与洗发露,还有一份礼物——卡地亚牌的太阳眼镜。
回到营地,穆森却一下子哭了起来。这个30岁的男人说,他去作战是希望自己的亲友能睡个好觉,但战争却让他失去了亲人与好友。他最好的朋友,一个刚结婚的31岁年轻人,刚刚在两周前死在了战场上。面对无价的生命,那些价格高昂的奢侈品又算什么呢?
马跃:成谜的死
马跃死了整整一年了,死因却仍是一个谜。
他的亲人仅仅知道,事故发生前,21岁的马跃站在北京鼓楼大街地铁站的站台上。候车时他给女友发了一条短信。3分钟后,他突然跌入地铁轨道,当场触电身亡。
马跃究竟是怎样掉下站台的,是自杀?是意外?没有人知道。北京市地铁公司称,当天鼓楼大街地铁站内所有的监控探头都没有成功保存录像。时至今日,马跃亲人一直活在谜团中。
和他们一样,我无法忍受这个谜。仅仅因为,我曾经和马跃走进同一个地铁站,站在同一个站台上,也曾经与许多年轻人一样,在候车的间隙习惯性地給恋人发短信。总之,我难以假装成一名看客。
托德:冒险的死
很难想象从机翼上坠入高空的一刹那,托德·格林有着怎样的惊恐,但在此之前,这个48岁的美国男人肯定想象过这样的无情瞬间。
从17岁起,托德便是空中杂技演员,飞行中的飞机就是他的舞台。他最得意的表演是在机翼上行走,然后徒手攀上他头顶上的另一架直升飞机。死亡之前,他在表演的正是这个“高空换机”绝活儿。
可这一次,他失手了。许多人为托德的早逝而哀惋,我却更同意牧师在托德葬礼上的发言——“一段完满的生命不应该以平淡的方式终结”。在自己最热爱的舞台上,演着自己最自豪的杂技离世,托德无疑拥有一段完满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