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元债券：知易而行难

    尽管欧盟和欧元区国家的领导人挖空心思地想出各种办法试图缓解主权债务危机，但这一金融病魔依然死死缠绕和折磨着欧洲经济肌体。时至今日，不仅希腊等欧元区外围国家险象环生，而且诸如意大利等欧元区核心成员国也是警报不断。无奈之下，欧洲人急中生智，试图推出欧元债券以对欧债危机作一个了断。然而，欧元债券目前看来仅是镜中花，水中月。    

    欧洲的再创造

    就像12年前欧洲人底气十足地推出欧元从而最终让欧盟这一全球最大的经济共同体华丽现身一样，如今承受着主权债务危机重压的欧洲国家依然没有失去往日的灵感。早在2010年欧债危机由希腊爆发时，意大利财长特雷蒙蒂就大胆提出了欧洲应当推出共同债券的设想。不过，由于欧债危机当时尚处于萌发阶段，特雷蒙蒂的倡议并没有引起欧洲国家领导人的大面积响应。

    伴随着主权债务危机的扩散和蔓延，特雷蒙蒂富有创造性的动议终于引来了清晰的回应声。卢森堡首相、欧元集团主席容克根据布鲁塞尔勃鲁盖尔研究所的一个报告草拟出了发行欧元债券的基本构想：欧元区可以发行最多达国内生产总值60%的欧元债券，这部分债券被称为“蓝债券”；各成员国可自行发售本国的债券，这部分债券称为“红债券”。蓝、红债券的根本区别并非发行主体不同，而是前者有欧元区成员国的共同信用担保，但后者没有。

    除了就欧元债券本身提出了一些建设性思考外，容克与特雷蒙蒂还在英国《金融时报》上共同撰文，呼吁欧盟应当成立一个名为欧洲债务署的机构。按照二人的设想，欧洲债务署有权力和有资格代表所有成员国政府发行欧元债券。

    作为一个经济共同体的构建，由于欧元区当初只实现了货币上的统一，而没有能够获得财政上的统一，甚至欧盟连货币上的统一也没有做到，因此，欧元债券被人们看作是欧元区迈向财政统一并进一步巩固货币一体化的重要步骤。

    两种悖离的声音

    表面上看来，欧元债券是欧元区国家互相之间提供担保，但由于各国的财政状况良莠不齐，其实质是信用较好的国家对信用较差的国家提供担保。因此，围绕欧元债券的争论在欧盟内部争论不休，并且明显分化为两大阵营。其中希腊、爱尔兰等高负债成员国以及融资成本翘升的意大利和西班牙等国无疑是欧元债券的忠实拥趸者；英国由于对欧元区持有较大风险敞口，也加入了支持欧元债券的行列。不过，德法两个欧元区“带头大哥”却成了抵制和反对欧元债券的中坚力量，环绕其周围的还有芬兰、奥地利和荷兰等国家。

    应当说，深陷债务囹圄的国家强烈拥戴欧元债券不无道理。除了原有的救治机制基本失效外，希腊、爱尔兰等国认为，德国、法国等一些所谓实体经济有优势的国家实际上是欧元的最大受益者，因此他们理所当然地应该担当起拯救欧元、援助债务国的责任。而且以欧盟的名义发行债券肯定会降低目前深陷债务危机国家的融资成本，这不仅有助于缓和本国债务险情，还能阻击欧债危机的多米诺骨牌效应，并最终稳定欧元和欧元区经济。

    然而，欧元债券的反对者们自然不缺少冠冕堂皇的理由。一方面，当初推出欧元的主要目的之一是希望通过协同的货币政策“保持价格稳定”，而如今仓促推出欧元区债券，势必会引出更大的流动性，从而必将整个欧元区推向全面通胀，这显然与欧元推出的初衷相违背。另一方面，在欧元区财政政策没有统一且缺乏有效约束机制的前提下，发行欧元债券不仅会令财政不佳的国家懈于赤字削减，并且使其可以凭此继续堆高债台，从而使这些国家失去整顿财政的时机。

    当然，具体到德国、法国等核心国家而言，其打压欧元债券以求自保的动机就特别鲜明。虽然发行欧元债券可以降低高负债成员国的融资成本，但必将推高核心成员国的融资成本和信用风险。值得注意的是，目前德法两国经济疲态已显，倘若再受外围高负债国的拖累，不排除德法两国陷入泥潭的可能。    

    不是没有可能

    作为一种未来的憧憬，欧元债券并不是不可以实现的目标。这不仅仅在于欧元债券获得了一定的民意基础，同时也具备了非常强大的牵引力量。作为一种沉痛的反思，包括德法在内欧元国都已经深刻认识到，主权债券危机发生的根本在于欧元区财政的离散而导致各国对财政政策的滥用。因此，谋求财政的统一将成为欧元区国家消除危机之后推进欧盟一体化的基本共识。无疑，作为可以强壮欧元区未来整体协同效应的欧元债券势必取得实质性的突破。因此，默克尔作出了“欧元债券是欧洲未来一个可能选项”的表态，与此同时，萨科齐释放出了“欧元债券是一种更长期选择”的声音。显然，推出欧元债券已成未来欧洲国家之所向。

    笔者认为，为了有效阻止欧债危机可能进一步恶化的趋势，欧元区国家应该打破常规思维。可以考虑在欧盟委员会内部设立临时的欧盟财政部。为了避免整体信用不被滥用，临时财政部一方面可以对欧元债券的发行规模进行总量控制，另一方面可以根据不同国家的财政状况分配其债券发行的具体额度，同时施加不同标准的条件限制与要求。对于那些因临时欧元债券可能发生利益流失和损害的国家，欧盟可以允许他们继续单独发行国债并可以通过欧洲央行加大对其国债的采购力度来进行对应。待债务国家财政状况好转后，欧盟应及时停止临时欧元债券的发行并考虑推出正式的欧元债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