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月有次和偶像在一起下馆子。那个62岁还身着一步裙的女士问21岁的安月:“你和他如果结婚,谁做饭啊。”姑娘自告奋勇带着点得意说:“我!他?他不会。”
“你真能干。”不过她又款款地说,“其实没什么学不会的,还是不会得好。”
安月懵懂,觉得偶像小题大作。真的听进这句话,是在婆家。
第一次去男友家安月就觉得怪,怎么是准公公做饭而不是准婆婆呢?围着白围裙下厨的男人腰杆挺得笔直,但脖子不得不屈就油烟机的高度,有点弯,有点怪。
准婆婆不在厨房忙活,端坐在客厅等,也不说话,就打量着安月,上上下下,一次又一次。到开饭时气氛更尴尬,只听筷子敲碗叮叮当当,幸好准公公不断开口找话题,安月才没当场从桌上逃走。
男友拉着她小声解释:我妈平时真不是这样的,家里就数她话最多,呱呱乱叫,可能突然带你回家她没心理准备。我爸也怪了,我妈常说,他三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屁来。
慢慢熟了,才相信男友的话准确无误。准婆婆的话确实多,说到兴起还会眉飞色舞。而准公公除了那一顿饭说过话,后来再见面说过的话加起来,也不如那次多。包括从准公公变成公公的那天,婚宴之前要发言,他就说了六个字:谢谢大家,吃吧。
满堂大笑,以为公公耍宝,只有婆婆嘀咕,真是三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唉。
至今没变的是,家里公公做饭,婆婆吃饭。因为婆婆不会做饭,所以公公不在家时,全家人就得叫外卖。
安妈听说此事背后感慨:人家多有福气,我是命不好啊,遇到你爸。但你还是要学会做饭,不然外面诱惑太多,人家对他好一点儿,他就跑了。
有天安月实在不想吃外卖,就建议把家里的青菜炒炒。婆婆一咬牙说,好。不过看着她手忙脚乱半天,都慌神了还拎不清状况,安月抢在了灶台前。
眼见着安月三两下就搞定了青菜,又动手做汤,婆婆有点酸酸地说,其实炒青菜挺简单的吧。没等安月答话,婆婆又说,其实我也不是没炒过菜,结婚前也炒过,但婚后家里拖地、洗衣等家务事全是我来,再要我做饭,那他干什么去。我就偏说不会,能怎么样?不过几十年没动铲子,倒真变成不会了。
婆婆告诫安月:“家里的事情,你不要都说会。有些事情就让男人干,你就说不会,扔着。时间长了,他自然就会了。你们太年轻,外面的诱惑多,要把婚姻走稳,就千万不能让其中一人当甩手掌柜。”
安月愣了一下,突然想通了偶像和婆婆的话。人都是被宠出来的,无论男女。洗碗、煮饭、做菜这种厨房小事,谁能一辈子学不会。婆婆和安妈都是南方女人,但安妈一辈子宠着安爸,导致安爸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油瓶倒了都不扶,还总觉得天经地义。可公公习惯了在婆婆“不会”、“不能”的时候“不得不会”,就像第一次见面婆婆突然“哑巴”,反而靠从不说话的公公救场。
从年轻到年老,有几十年的饭要做。不少女人首次展现厨艺能把男人唬住,可时间长了,再不会有人受宠若惊。你总推说“君子远庖厨”,他就真信了,直到最后厨房都要热得着火,他也只是翘着腿在客厅看报纸、看电视、打游戏。
究竟怎样才能有益于婚姻稳固?反正安月是看惯了爸妈吵架后动辄闹离婚,到老了才渐渐消停,但婆婆家从来都是小赌气,并不吵翻。习惯了分担家庭责任的男人,不管担得是哪一部分,都会更珍惜家。两个人中,付出得多一点的那位,反而对家更在意,不想让自己付出的努力破碎。
就像冰雪聪明的偶像一样,28岁的安月渐渐变“笨”了:虽然会收拾桌子,但不怎么会洗碗;虽然会掌勺,但不太会买菜;擅长做大餐,只是偏不会做家常炒饭……
白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