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都觉得头发到了越来越不能容忍的地步,长了,乱,没型。还想再忍几天。一是,弄头发实在是个体力活,为了一次性解决烫发和染色,每次都要坐五六个小时,不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是鼓不起勇气进理发馆的;二是,门口那家发屋的首席走了,在里间VIP室主理的是总监,我只找他剪过两次头发,不知道彻底弄一下,这人是否值得信赖。
找个合适的理发师不易。怪不得我弄头发时总看到从大老远过来的人找那个首席。
这个首席之前,我的头发交由杨迪负责。
闺蜜说这些年来她只跟杨迪提起过两次对头发弄成什么样子的意见,每次杨迪都很不高兴,他实在是太自信了,由不得别人拿主意。
杨迪是闺蜜家门口那家美发店的首席,我跟着她也追随两年了。
我记得第一次找他打理时,头发烫完后我还真没看出效果来,觉得跟没弄之前差别不大,心里有些失望和隐隐的担心。随着杨迪笃定地一剪刀一剪刀下去,发型轮廓一点点显露出来,我的笑意也一点点从眼睛、嘴角,以及最后的感谢话语中流露出来。
我真的很佩服这样的人。对着各种各样的人,急需修剪的头发,脑子里面居然就有了整理好后的效果图。别说服装设计师了,我一美女朋友,常常能就颜色搭配、款式协调,提出匪夷所思的想法,往往却能达到独特惊人的效果,偶像啊!还有那些厨师,能将不搭界的食材混合出令人难忘的美食,不是天才是什么?
我最欣赏的女性特质是聪明,对于自己的中规中矩十分无奈,只好有意无意地加紧笨鸟先飞的步伐。
比如,我有段时间超级迷恋数独游戏。中学的时候我数学很好,如果不是物理的力学部分被那段时间频繁换老师给耽误了,我是一定会学理科的。虽然分析了优劣势之后选了文科,但我在文科班依然是以数学好而被人佩服的,因此这么多年过去了,对数字,我依然保持了一定的敏感性。无意中在晚报上发现了这种九宫格游戏后,我开始自己琢磨。那段时间,我每天最幸福的时刻,就是临睡前躺在床上,强按住急迫,将晚报各版看完,然后单拿起都市休闲版,开始我的数独之旅。终于,每天两道题已经远远不能满足,我购置了数本各级别的数独题库,甚至托人从日本买了数独的书和专门的掌上游戏机。
某天,跟人聊起我对数独的痴迷,并显摆我的自学成才和智力锻炼时,那个专事游戏设计的理科男很是淡漠,提起他们设计游戏的过程,照我的联想,如果类比到数独上,就是将9个1到9进行程序化的排列组合,然后按难易程度的程序,将填满的数字规律化地抹去,如此这般,造就了数独爱好者的乐园。我既愤怒又沮丧,整个一高高在上的先知,看着那些蒙头胀脑的傻子努力来努力去嘛。于是,那些书啊游戏机的,立马被我束之高阁。
很早的时候开始,我就爱看悬疑小说。阿加莎·克里斯蒂、希区柯克们的作品,甚至早年间的《啄木鸟》杂志,都是我的心头肉。一点点拨开迷雾,一次次为自己未落入陷阱而自豪,我真是享受发现真相的过程。我记得很清楚,那个晚上,家里就我一个人,我半躺在床上,正惊险刺激地大动脑筋呢,忽然一个闪念,我费尽心力发现的哪是真相啊,到最后,发现的明明是作者的设计而已。这种感觉糟透了,我觉得我在媒体工作20年了,几乎从未当过记者,特别畏惧调查性报道,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怕我自己的先入为主,使得调查出的并非真相而是照着印证我直觉的路子完成采访,那可不仅仅是麻烦,不仅仅是不客观不真实的报道,轻了说是在误导读者,重了说,简直给单位抹黑。
我知道我钻了牛角尖,但没办法,这胃口说倒就倒。其实胃口倒了也没什么,无法是改好另一口罢了,问题是那种感觉,倒胃口的那一瞬间的感受,影响深远。
跟一智慧者说起这事,他轻描淡写地说,游戏是别人设计好的怎么了,不是真相是人家的设计又怎么了,你享受了过程,那种愉悦的过程,不就是满足吗?再说了,人类一思考,上帝还发笑呢。再刨根究底,你自己都该被解构了。
不知道是他的话,还是跟他交流的过程,抑或只是单纯的时间流逝感觉不再,我忽然就钻出了牛角尖。
下午3点,我只要有空就按时蹲守的网店上新链接提前贴出来了,我一件件仔细浏览,忽然发现了那件标题为“具有设计感的外套样衣”,两眼发亮,估计了一下单位的网速,绝对抢拍不到,于是开始央求早已成了朋友的店主,让她撤下来单独给我。没办法,一看到“设计感”,仍然是无法拒绝不容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