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能高考”属实质性教育制度创新

    9月，530名来自湖北省各地的应、往届中职毕业生跨入大学的门槛，继续深造之路。与一般新生不同，这530名学生敲开大学之门靠的不是纸和笔，而更多的是手中的技术；靠的不是能解开一道复杂的几何题，而是能不能做出一个美观而规整的螺丝帽。

    今年，湖北在职业教育领域率先试点高考改革，首创全国统一的“技能高考”，在部分专业实施以技能考核为主的中职生升入高等职业院校的考试招生办法。机械类专业首先开展试点，考生可在车工技能、铣工技能和钳工技能中任选一种，在高考前统一进行技能操作考试。文化考试则实行单独命题，与高考同步进行。录取时，技能操作考试成绩占大头——70%。

    这项改革打破了一张试卷考所有考生的高考“大一统”局面，将以文化考试为主调整为以技能操作为主、文化成绩为辅的考试模式，在全国引起广泛关注。10月13日，湖北省教育厅副厅长张金元接受中国青年报记者专访，畅谈这项改革出台的背景、困难、成果及未来。

    统一技能考试的“破冰之旅”

    记者：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推出这项改革？

    张金元：这里有几个背景。第一就是我国高等教育进入大众化时代，形象地说就是高中毕业生只要参加高考，绝大多数考生都可以进入高等院校学习。高考的主要功能从选拔向既注重选拔又注重区分转变，所以高考必须进行相应的改革。这是这项改革的最大背景，若放在20多年前，“技能高考”是很难做到的；第二是我国进入工业化中后期，需要更多的高技能人才；第三是职业教育体系的构建。这些年职业教育受到高度重视，也取得了很大成就，但还没有形成完整的开放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中职与高职的有效衔接将有利于体系的构建，推动职业教育的健康发展。

    记者：湖北的这项改革被称为“技能高考”，它有什么特点？

    张金元：改革之前，中职毕业生可以通过对口升学进入高等院校。主要方式是纸质考试，这没有体现职业教育的特色。大家都看到了这个问题，但一直不好改，原因就是技能很难进行统一的考试。而湖北省这项改革的最大特点就在于找到了实现统一技能考试的方法，被称为“破冰之旅”。

    记者：这中间一定克服了很多困难，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张金元：我们也是经过了多次研讨，不断完善，高职院校在其中贡献了很多智慧和经验。比如，原来设想技能考试需要监考老师一对一进行，实施的成本很高。负责实施首批试点机械类专业技能考试的武汉船舶职业技术学院，有多年的职业资格考试经验，他们学校的设备可以实现几百人同时进行技能操作，而且“流水作业”，不需要一对一监考。

    在今年机械专业实现突破后，明年的“技能高考”增加了电子类、计算机类两大类专业，目前已有5000多人报名并参加了技能操作考试。我们选择的是相对比较容易实现统一的技能考试的专业进行试点，逐步实现对中职所有大类专业的覆盖。

    技能高考的“双向作用”

    记者：部分省份开始推行高职学生注册入学，湖北省独辟蹊径，走了“技能高考”之路，其未来发展如何？会不会成为新的中职入学考试“大一统”？

    张金元：这项改革虽然实现了“破冰”，但我们有两个清醒的认识：不是所有的专业都能实现统一的技能考试，比如水产养殖；统一的技能考试并不能完全反映考生的技能水平。所以在推进“技能高考”的同时，我们允许部分高职院校单独招生，成为“技能高考”的重要补充。湖北省4所国家示范高职院校、4所省骨干高职院校被允许单招，今年录取超过2000人。

    这些单招的学校具有不同的优势专业、骨干专业，有充裕的时间来考察学生的技能。比如，武汉职业技术学院实行单招的建筑类专业，考试时间长达4～5个小时。

    如何开展技能考试？各单招学校也在探索和完善。比如在讨论护理专业技能如何考试时，有的高职院校说考试时间只需要10分钟，有的高职院校说需要30分钟，还有一个学校则说需要一个小时。通过几所院校的试点，已经积累了一些经验。

    中职升高职，将来的格局是统一的技能考试与部分高职院校单招并重。

    实质性的教育制度创新

    记者：这项改革除了打破高考的“大一统”局面，同时对职业教育的发展有什么影响？

    张金元：它将起“双向作用”，一是引导中职学校进行教育教学改革。目前，不少中职学校对技能教育重视不够，以“技能为主”的招生考试改革将推动中职学校更加注重学生的技能训练；二是推动高等职业院校的教育教学改革。

    我们希望这项改革将有助于建立中职毕业生升学的基本制度、规范的中职教育教学制度、科学的职业教育评价制度，从而推动职业教育质量的提升。

    8月23日，《中国教育报》刊载了国家教育发展研究中心专题组的一篇文章，其中提到：“教育系统的所有改革创新探索，都应瞄准和有利于内涵式发展，其关键点之一是以终身学习理念为指导，构建和完善包括学前教育、义务教育、普通高中教育、职业教育、高等教育、继续教育在内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教育体系，进一步实现学历教育和非学历教育共同发展，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相互沟通，职前教育和职后教育有效衔接，在教育制度创新上取得实质性进展，筑牢教育公平质量不断提升的制度基础。”

    湖北省的“技能高考”改革，应该属于一种实质性的教育制度创新。

    记者：应该说这项改革还处于起始阶段，它还面临哪些挑战？

    张金元：首先是如何完善统一的技能考试标准，现在的技能考试还是小范围的、浅层次的；其次是如何妥善处理技能考试的基础性和考试的选拔性之间的关系；第三是如何处理好导向性与选拔性之间的关系。这些问题都有待在实践中探索和完善。

    记者：在职业教育改革方面，湖北省还有哪些动作？如何深化这项改革？

    张金元：今后，纸质考试的对口升学将逐步改为以技能考试为主的考试模式。另外，还需要探索的是如何对这批通过“技能高考”进入高等院校的中职学生进行科学培养，有些高职院校已经在为他们制定单独的培养方案。

    中职教育要继续坚持就业导向，湖北省将致力于中职教育的规范，建立、健全一系列基本规范制度，如教学管理制度、质量评估制度，打基础、管长远。只有将中职教育真正办好，才对得起“90后”的劳动大军，对其未来的发展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