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居高不下的失业率和持续低迷的经济增长戳破了曾经五彩缤纷的“美国梦”,“向左转”还是“向右转”便成为美国人时下思考、讨论的主要议题。
“美国梦”破灭的危机来自华尔街。美国极为繁复精巧的金融体系设置,曾经为美国高效配置资本、优化社会资源分配、降低投资风险立下汗马功劳,“华尔街”似乎创造了美国繁荣的神话。“华尔街”曾经不仅是财富、地位的象征,也是美国人的梦想。
事实证明,缺乏有效监管的过度自由最终恰恰葬送了自由。近30年来,美国政府奉行的小政府、金融资本主义自由化政策,使得华尔街逐步走向“自私和贪婪”,目不暇接的金融创新已经成为华尔街金融高管过度攫取财富的工具,也成为金融资本控制政治和社会的工具。
美国的过度金融化导致实体经济萎缩、失业率攀升、债台高筑,财富从底层向少数精英转移,贫富分化急剧扩大。美国著名经济学家约瑟夫·斯蒂格利茨说,美国最富有的1%的人每年拿走总收入的近25%,其财富则占到总财富的40%,25年前这两个数字分别是12%和33%。
危机正来源于此。被金融资本主义绑架了的政治体制,却无法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2008年冲击世界的金融海啸中,“罪魁”华尔街却得到美国政府7000亿美元的救助,华尔街投行巨头“太大而不能倒”,但支撑华尔街的美国纳税人乃至世界财富却再次被吸进这个黑洞。
这个苦果仍在继续生长,美国失业率近两年来一直保持在9%左右的历史高位,经济持续低迷。占人口99%的草根阶层的愤怒情绪正在积聚,政治、经济体制以及社会变革的压力正在增加。
与此同时,美国民主党和共和党正在为2012年入主白宫而争吵不休,无论候选人的政纲有什么差异,有一点是共同的,即谁也不愿意为这一烂摊子承担罪责——“华尔街金融自由”的鼓吹者共和党不愿意;执政的民主党也不愿意。
1%在美国是一个神奇的数字。斯蒂格利茨认为,所有的美国参议员以及大多数众议员在当选议员之时即已属于最富有的1%,之后依靠来自这1%阶层的金钱保住职位。他们心里清楚,如果服务好这1%,离开国会后就会受到这1%的奖赏。无论民主党还是共和党,本质上都与这1%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于是,在数不清的竞选辩论中,没有哪一个候选人敢于将矛头直指华尔街,而寻找替罪羊则是他们“最为舒适的选择”。
共和党候选人在初选辩论中,纷纷抛出“右倾保护主义”政策,把矛头指向人民币汇率,指向外来移民。声称“人民币币值被人为低估,导致美国贸易逆差迅速增加,使大量美国人失业”,因此有了美国参议院炮制的《2011年货币汇率监管改革法案》,要针对中国采取贸易保护主义措施;而外来移民则冲击美国就业市场,增加了美国的福利负担,因此要对移民进行严格限制。
其实,政客的这些观点已经很难自圆其说了。美国著名智库传统基金会的学者史剑道指出,汇率对美中双边贸易的影响不是很重要的,真正重要的是美国的内需,每当美国内需强劲时美中贸易逆差就会上升。
他说,人民币汇率重估不可能增加美国的就业岗位。首先,美中贸易逆差上升时美国内需强劲,而内需强劲只会增加就业岗位而不是减少。其次,认为进口就会减少就业岗位也是站不住脚的,因为进口会在物流、零售和其他领域增加就业岗位,并且美国贸易逆差导致资本项净流入,而这也会增加就业。还有,强迫人民币升值并不会增加美国的就业,而是会增加和中国存在竞争关系的越南、印度等国的就业岗位。
在政客右倾保护主义政策的辩论中,美国社会出现了大规模“左翼运动”——“占领华尔街”运动。
从一个月前纽约曼哈顿岛的只有几十人规模的运动,到如今蔓延美国600多个城市的草根运动,虽然没有统一组织,参与者诉求各异,也没有明确纲领,但 “占领华尔街”的示威者打出了“我们是99%”的标语,矛头直指1%的金融巨头和政客的贪婪与腐败。对美国政治经济体制的不满,成为“占领华尔街”运动的黏合剂。
共和党人把这称为“阶级斗争”而大加鞭挞,民主党人则希望利用这一运动在总统大选中获利。无论是民主党国会竞选委员会征集10万名支持者联署支持“占领华尔街”运动,还是“美国进步中心”帮助协调美国各个城市的抗议行动,“占领华尔街运动”难免成为政客们用于竞选争斗的筹码。
如今,美国面临的高失业和经济低迷的危机不仅仅是周期性危机,更是美国政治经济体制的结构性缺陷造成的危机,“占领华尔街运动”正是这种结构性缺陷积累的产物。无论“向左转”还是“向右转”,在对这种结构性缺陷进行修补之前,危机总是会通过各种形式爆发出来。
本报华盛顿10月19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