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莫,广州来信啦。”随着一声喊,老莫像奔跑的羚羊一样冲向传达室。爱情的力量真是神奇,要知道老莫感冒发烧已经在床上哼哼唧唧地躺两天了。
老莫不老,当时也就二十多岁,和我同年分在地质队。说实话,老莫不帅,长脸,小眼,大嘴,闲来无事爱调侃。他平时好像对什么也不在乎似的,只在乎那个广州的大眼睛女孩。据说那女孩是他的同班同学,谁也没见过这个让老莫发狂的伊人,大家只是在他的影集里一睹芳容,就这样老莫也不会让你多看一眼,生怕看没了似的。
地质队的生活是枯燥的,老莫却津津有味地冲刺着他的人生目标,他要以中专文化的起点挑战南方某著名高校的研究生。我们都笑他痴人说梦,踩着梯子摘星星,实在是不可能的事。老莫就在无人喝彩中耕耘着他的梦。白天在野外跑一天,晚上老莫的灯会亮到很晚。第二天他还会精神抖擞地和斗了一晚上地主或是看了一晚上小说的同伴继续穿上登山鞋,背上地质锤与大山为伍。
老莫很随和,你可以和他开任何玩笑,唯独不可以亵渎他的大眼睛女孩。有一个不明事理的愣头青地质员曾开玩笑;“莫工,我看你那大眼睛女孩也就那么回事,我们只在你的影集里模模糊糊地看到她的脸,谁知道是不是像个汽油桶呢。你瞧,咱山西的姑娘多水灵,天下何处无芳草……”
那小伙子的话还没说完,老莫一个大耳光就抡了上去,可怜那小伙子捂着嘴找不到北。大家都批评老莫,“至于吗,不就是开了个玩笑吗”?
老莫低头不吭气,手里揪着根草。晚上老莫拎了一大袋子罐头送到那个小伙子的宿舍,放下就走。从此,没人再开这种玩笑,但大家都偷偷地说,老莫还真是个情种呢!
老莫穿着不讲究,甚至可以说邋遢。开技术人员碰头会,有个很细心的老地质高工说,“莫莫,你可真是前面露着五瓣蒜,后头露着个山药蛋呀”。大家低头一看,老莫的鞋子前后开口,就只有中间还“藕断丝连”。
可就这样,一个队领导的千金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了老莫。年轻人都说老莫可摊上艳福了,要成咱地质队的“驸马”了。那队领导开始死活不同意,可女大不由娘,最后领导就托着人去说媒。老莫一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把那领导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老莫头一次考研失利后,在宿舍躺了一天,出来时人明显瘦了;第二次考研失利后,在宿舍躺了三天,出来时像个野人;第三次终成正果。老莫西装革履地去广州见他的大眼睛女孩,大家都说,老莫这么一打扮还是个挺帅的小伙子。
后来听说,老莫去了广州,那个大眼睛女孩正在坐月子呢!之后好多年,我们再也没了老莫的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