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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张两年之后，中国创业板市场准备推出旨在整顿市场秩序的“退市制度”。这一高调发布的《关于完善创业板退市制度的方案》（征求意见稿），既显示了资本市场监管部门加大惩治“坏公司”的决心，也说明在市场低迷的氛围中，投资者对“偷奸耍滑的圈钱公司”容忍度降低了。
由深交所公布的方案有几个“亮点”：其一，创业板公司在最近36个月内，累计受到交易所公开谴责3次，其股票将终止上市；其二，创业板公司股票连续20个交易日，每日收盘价均低于每股面值，即股价低于1元，将终止上市；其三，监管层不支持即将退市的上市公司通过“借壳”方式恢复上市；其四，缩短退市时间，只要年度财务会计报告显示，连续两年净资产为负，则终止上市；其五，出现连续120个交易日累计股票成交量低于100万股情形的，将终止上市。
多数市场人士对该方案给予积极评价。著名证券分析人士水皮称，这次创业板退市制度可谓“千呼万唤始出来”，将有望帮助“净化”创业板市场。
英大证券研究所所长李大霄则认为，这个制度加强了动态监管力度，引进了优胜劣汰机制，有助于打击创业板上的投机气氛。
“优等生”的下等嘴脸
创业板在开闸之初，赶上了中国经济从金融危机低谷向上反弹的好时候。它成为名副其实的“造富机器”，许多创业者在这个市场上一夜暴富，更多的风险投资机构则赚得盆满钵满。据统计，从2009年10月30日启动，截至今年11月10日，创业板市场已有274家上市公司，共募集资金1936亿元，总市值达9000多亿元。
不过，伴随着中国股市过去一年来低迷的走势，创业板的“红火”局面不再，并且暴露出很多问题。
相对于美国纳斯达克市场相当宽松的入市门槛而言，中国创业板可谓是“好学生”的市场，它从一开始就对上市企业的盈利能力和收入增长率有相当高的要求。市场人士一直把创业板的目标，定位成“培育成中国新型朝阳型产业和高成长、高技术企业的汇聚地”。
有人曾比喻称，如果说沪深A股是“大学生”上市，中小板是“高中生”上市，那么创业板就是“小学生”上市，而这些“小学生”的资质都是能参加“奥数竞赛”的。
正因如此，创业板一开盘就面临“高发行价、高市盈率、高募集资金”的三高现象，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市场和投资者对这些“优等生”过高的预期。但是，当市场出现波动时，创业板公司屡屡发生高管套现、业绩变脸等“怪现象”，有些“优等生”也暴露出“上市圈钱”的下等嘴脸。
今年以来，市场“熊市”气氛浓烈，创业板上市公司“大股东套现”情况越发明显。市场人士认为，公司的大股东对公司经营情况更加了解，一旦未来市场不确定性增加，他们就有强烈的动机“在高股价的时候进行减持”。
有数据显示，274家创业板企业上市计划募资670.8亿元，而实际募资额达到1936亿元，平均超募比例达到189%。但是，今年前3个季度，创业板公司的净利润增长率为16.65%，低于中小板的17.17%，也低于上证A股28.47%和深证主板A股28.4%的平均利润增长率。
而同时，创业板的平均市盈率60倍，大约是主板市场的两倍。截至10月底，仅69家创业板公司股价高于上市首日价格，202家公司上市以来回报率为负。这意味着，支撑创业板公司高盈利预期的理由正在减少。
有业内人士坦言，上市公司中不乏资质不够、仅以圈钱为目的的企业，“一些创业板公司上市原始动力就是套现。”
据统计，截至9月30号，创业板离职高管共计495人，其中有62人减持股份，占离职高管总数的12.52%。深圳证券信息有限公司的数据显示，创业板开板以来，高管共计减持8558.58万股股票。
“创业板”是否变成“套现板”？这个问题本身，对本来寄予很高期望的中国创业板市场而言，是极大的讽刺。市场人士反映，对于中国400多万家中小企业而言，“到创业板上市”变成了他们的奋斗目标，而这个目标本身并不是为了融资以求得企业更大的发展，反而异化成终极目标——“赚一把就走”、“捞一把就跑”。这样，创业板市场将失去中国优质创新型中小企业“发动机”和“助推器”的作用，它将不是好公司的“摇篮”，反而是它们的“坟墓”。
“退市新政”是不是“打纸老虎”
与美国资本市场不同，中国股市的“入市门槛”通常比较高，因而我国证券市场对“退市制度”并不特别关注。近10年来，我国股市年均退市率不足1%，这一数字远远低于纽交所的6%、纳斯达克的8%。而最近5年来，我国已经没有公司从A股退市。
由于“退市制度”不完善，“炒壳”现象在中国股市非常普遍。在沪深A股市场，因业绩不良被警告的ST板块和*ST板块，反而成了投资者格外关注的“重组概念”，因为这些问题公司很可能“借壳重生”，一夜之间“乌鸦变凤凰”。
据不完全统计，到今年9月中旬，连续50个交易日里面，涨幅50%到400%的排名靠前的大多是ST股票。而今年大盘走势整体下跌，ST的板块却整体上扬。
这一次，针对深交所有关创业板退市制度的方案，市场也有不同的声音。
比如，对于上市公司被交易所公开谴责3次就退市的规定，中原证券分析师认为，从表面上看这个规定比较严厉，但在上市公司与交易所“利益不可分割”的情况下，交易所能否做到“该谴责时就谴责”是个问题。况且，什么情况的公司应被谴责，应该有具体操作细则，否则在执行时很可能“灵活操作”，最终让制度变成“聋子的耳朵”。
对于连续20个交易日收盘价均低于每股面值的规定，信达证券研发中心刘景德认为，按照A股市场惯例，每股面值都是1元，而那些创业板公司几十元一股发行的股票，跌至每股1元的面值可能性非常小。以A股市场为例，即便在2005年上证指数跌至998点的时候，也未出现过低于面值的现象。在A股市场21年的历史中，仅有11只股票股价曾低于1元/股。
而有关120个交易日累计股票成交量低于100万股将终止上市的规定，联讯证券分析师认为，这个看起来合理的规定实际上是在“打纸老虎”，如果计算一下，此类股票平均每个交易日的成交量还不到1万股，这样的上市公司犹如“一位心脏几乎停止跳动的植物人”，不如让其“安乐死”。
至于净资产两年为负遭退市的规定，上述分析人士认为，规定过于宽松，因为创业板公司的投资价值就在于其“高成长性”，而净资产为负的公司何谈高成长性呢？
证券分析人士徐绍峰认为，总体来看创业板退市制度有“形式大于内容”之嫌。因为，创业板“退市新政”过于注重财务指标、交易价格等技术问题，而没有将退市与“造假上市”等违法违规行为捆绑惩戒，以便从根本上统筹解决股市痼疾。
“整个‘征求意见稿’给人的最深印象是，退市是对投资者而非对劣质上市公司的惩罚。那些包装粉饰、造假上市的公司，钱被圈走了，公司的资产被掏空了，高管的股票被提前高位减持了，最后剩下一个烂摊子等待退市。”他说，这种“好处让上市公司得、损失由投资者自己扛”的游戏规则，对造假者是一种奖励和鼓励，对投资者的信心则是一种挫伤和打击。
本报记者 众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