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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2月12日 星期一
中青在线

印度“最佳医院”“医跑跑”震惊世界

本报记者 陈小茹 《 中国青年报 》( 2011年12月12日   07 版)

    73人葬身火海、18名患者因不当转移伤势过重而死,死者大多是因为吸入有害烟雾的病患。截至10日,死亡的91人中仅有4名医护人员;数十名医生上演“医跑跑”,6名医院高管索性最先撤离……9日,加尔各答市AMRI医院让全世界媒体看到了印度此前刚刚评出的“最佳医院”。

    起火后的5小时30分钟

    一个月前,凭借先进的医疗设备与时尚的建筑外观,坐落在加尔各答富人区的AMRI医院被印度媒体选为“印度最好的医院之一”,然而,9日大火发生后的5小时30分里,这家私人医院却成了一座炼狱。

    当地时间凌晨3时30分,储存医疗用品的AMRI医院地下室突然起火,最先发现起火的早点摊小贩迅速跑到医院门前,狂敲大门提醒并要入内救援,但却遭到医院保安的强力阻止。保安称:“火不大,我们自己就能搞定,你们谁要冲进来,我们就打谁!”然而,不到10分钟,浓重的黑烟便吞噬了整个医院,坐失疏散病人的最佳时机。

    AMRI医院副院长萨蒂亚布拉塔·乌帕德海10日称,在起火5至10分钟内,院方拨通了火警和报警电话,警察5分钟内就赶到现场。数以百计闻讯而来的病患亲属与警察面对7层高的病房束手无策,当有邻近居民搬来长梯试图爬到两三层的病房施救时,却再遭院方阻止。

    大约火灾发生1小时内,西孟加拉邦首席部长玛玛塔·班纳吉迅速赶到现场,但却引发现场数以百计病患亲属及民众的更大愤怒,差一点导致集体踩踏事件的发生,防暴警察不得不用棍棒驱散愤怒的民众。一名与警察对抗的病患亲属愤怒地高喊:“你让首席部长滚一边去,她的汽车把救护车的路都堵死了。”

    大约1小时后,加尔各答的消防车终于匆匆赶到。然而,现场民众却发现,消防队员们居然既没戴防烟毒面具,也没有对付高层火灾的云梯。让病患亲属更难接受的是,消防队员也没有专业的吊装工具,居然将遇难者的尸体用床单和绳子吊着往楼下坠!对此,加尔各答的消防官员解释说,因为附近的街区太窄,所以消防车根本过不来,最终是砸坏了好几个小区的大门才抵达现场的。至于设备差也不能怪罪消防队:“我们都好几年没有申请到更新消防设备的经费了,特别是如何应对高层建筑的大火。”

    无奈之下,附近的居民及亲属只得搬来木梯参与救援。病患家属普拉迪普·萨卡尔说,他的叔叔就是在志愿者的帮助下才逃离火海的。

    到9日9时,火势才被控制。9日深夜,混乱不堪的AMRI医院已俨然变成了一个大停尸间,遇难者的遗体被排成排等着有关方面做DNA鉴定和尸体解剖,很多病患亲属仍在其中寻找亲人的下落。

    集体“医跑跑”震惊世界

    与惨痛的死伤相比,医护救援人员的表现震惊了全世界。据印度媒体报道,火灾发生时,医院内共有160余名病人包括40到50名重症监护病人,以及数十名医生及护理人员。然而,令人震惊的是,当火灾发生时,医护人员却上演集体“医跑跑”!

    美联社10日报道称,玛玛塔·班纳吉说:“最令我感到愤怒的是,跑得最快的居然是医院的管理高层。他们一跑,手下的医生和护士也立即开溜了。”

    一位陪床的生还者在接受印度媒体采访时愤怒地说:“当浓烟涌入病房时,我拼命打呼叫帮助的铃,但没有一个人过来救我们。大火发生两个小时后,才有消防人员把我们从楼上救下。”

    病人亲属查拉帕蒂9日控诉说,当火灾发生时,因吊着石膏板而无法动弹的妻子穆恩给他打电话求救说:“医院着火了,我动不了,身边也没有医生和护士,快来救我!”然而,等查拉帕蒂赶到医院时,看到的却是妻子冰冷的躯体。

    苏蒂帕塔·南迪的妹夫安蒂塔巴·达斯因感染病住院治疗,但等家人赶到医院时他已遭遇不测。南迪说:“如果医院允许外人尽早冲进医院抢救,那么我的妹夫一定不会送命的!”

    与这两位在火灾中丧命的病人一样,几乎所有的遇难者都是重症监护室里的危重病人,因为他们所在的病房楼层高,且火灾发生时几乎没有行动能力。

    不过,也有一些病人反映,少数医护人员仍冒着危险救护病人。一名生还的病人说:“我在睡梦中被护士叫醒,他们把我拖下楼梯,我亲眼看到有10至15个病人挤在楼梯边抢着下楼。”

    印度报业托拉斯9日报道说,印度总理辛格已下令对全体医护人员的表现展开“彻底调查”。辛格称:“因为这涉及到最基本的道德问题,完全失去了救死扶伤的本性。”

    9日,玛玛塔·班纳吉表示将立即吊销这所医院的营业执照,并采取严厉措施。同一天下午,加尔各答警察局长唐纳亚提·西恩透露,6名医院高层已向警方自首,他们将以“过失杀人”罪被起诉,为死者负责。

    《印度时报》10日引述加尔各答消防安全专家马卡蒂的话说:“早在4年前,我们就已经向AMRI医院提出安全警告,如果不整改医院的防火措施的话,迟早会酿成灾祸的。但医院方面对我们根本不理会,因为它有政府背景,无视消防检查。”

    马卡蒂还表示,近年来,在加尔各答,越来越多的新医院往往只考虑建筑外表是不是醒目,而无视医疗安全这一最重要的因素。此前,坐落在富人区的AMRI医院曾多次标榜建筑时尚。然而,由于医院的整幢大楼的外立面都由玻璃组成,火灾造成的浓烟和有毒雾气根本无法向外扩散,只能进入中央空调系统或闷在大楼内,最终造成行动不便的病患者窒息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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