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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帽、球杆扔满冰面，哈尔滨队的21名队员一层一层地把守门员刘学压在了身下，队员们尽情欢庆他们的胜利——尽管取得4年一届的冬运会男子冰球冠军对哈尔滨队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但作为一支很少被人关注的球队，这种激动人心的时刻同样需要4年等一回。刘学已经见证了5届冬运会的荣耀，年轻时揣在心中的奥运梦想早已褪去，个人的荣誉和梦想可以放在一边，他更渴望看到的，是中国冰球运动不要像现在这样苦苦挣扎。
走进运动员更衣室，刘学费力地脱去厚重的战衣，他找地方坐下喘了口气，笑着说：“体力真的是不行了。”41岁的他仍能参加全国最高水平的大赛，刘学不仅成为中国冰球史上的一个传奇，在世界冰球史上也足以留下一笔。
年轻的队员们仍沉浸在夺冠的喜悦中，更衣室内弥漫着浓浓的汗臭味，但这并不影响大家兴致盎然地回味刚打完的这场比赛。刘学点了支烟，默默地抽着，他完全没有和年轻队员一起神聊的意思，如果不是记者在一旁采访，可能他累得连一句话也不想说。
30年的冰球生涯，比队中很多年轻队员的年龄还要大。但也正是这30年，刘学看到的是中国冰球水平不断下滑和冰球运动不断萎缩的历史。
“小时候，因为父母爱好体育，我很自然地就打起了冰球。”刘学回忆，“那个时候，打冰球的孩子还是挺多的。”
在刘学的脑海里，还有中国男子冰球队在1981年世界冰球锦标赛上由C组晋级B组，成为世界16强的记忆，“我当时还小，刚开始打冰球，但很受鼓舞。”
当时，中国男子冰球正处于历史最好的发展时期，不仅学打冰球的孩子很多，中国北方的多数省份都有冰球专业队，刘学记得，当时黑龙江省大一点的城市都有自己的专业队，像其他运动项目一样，冰球运动员也都有着从地方队进国家队，最后参加奥运会的梦想。刘学的成长轨迹与自己的预期基本一致，只有奥运会这一步没有真正达到——“打过奥运预选赛，但没有出线。”
刘学在上世纪90年代进入国家队，当他的竞技状态正步入运动生涯的顶峰时，中国冰球运动的整体衰落已经开始，不断听到某某地方撤销冰球队的消息，即使在家乡哈尔滨，打冰球的孩子也越来越少。
1月12日晚在长春举行的这场冬运会男子冰球决赛，参赛的对手毫无悬念，肯定是哈尔滨队与齐齐哈尔队——因为目前全国只有这两个地方还维持着冰球队的生计。作为这样一场全国最高水平的男子冰球比赛，现场竟有大片看台空空荡荡，到场的观众也主要来自哈尔滨和齐齐哈尔。在以一枚冬运会金牌作为自己运动生涯的完美谢幕后，刘学的心里不免生出苦楚：“我真希望中国冰球能走出一片新天地。”
但这片新天地在哪里呢？
刘学承认，自己在参加完上届冬运会时就已宣布退役，但本次比赛，已经担任教练的他不得不再次披挂上阵，“除了自己对冰球的热爱之外，也有队伍无人可用的苦衷。”据刘学介绍，因为哈尔滨队主力守门员意外受伤，其他年轻守门员还不具备足够的能力，他这位已退出江湖的老将只得临危受命，再度出山。而在哈尔滨队的出场名单中，像刘学这样的老将不只一人，队中还有几名队员年过三十岁。在冰球这样一项高强度对抗、对体能要求极高的运动项目上，年轻是运动员的最大资本，使用年纪较大的队员都是不得已的选择。参加过5届冬运会，以41岁“高龄”仍奋战在赛场上，这看起来是一项个人荣誉，但这一个人荣誉的背后恰恰是中国男子冰球后备人才匮乏的真实反映。
但刘学始终不相信中国冰球就这样垮掉了，在被问及是否让年幼的女儿今后也走冰球这条路时，刘学始终没有表露阻止女儿走上这条辛酸路的意思。
如今，刘学年轻时的奥运梦早已远去，重现30年前中国男冰打入世界16强的辉煌也变得遥不可及，刘学唯一的心愿是中国冰球能冲出亚洲。
近几届亚冬会，在看到中国男子冰球队从昔日稳坐亚洲头把交椅，到完全丧失争夺亚洲冠军的实力，甚至连奖牌都沾不上边，以及中国女子冰球也沦为亚洲二流球队时，刘学深感痛心。对于现在的中国冰球来说，屡遭打击之后人心涣散，冰球人太需要一个提振士气的好消息。刘学相信，如果中国冰球队能在亚洲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那对所有的冰球人都将是一针最好的强心剂。
本报长春1月14日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