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回到农村老家,许多外出打工的乡亲也都回来准备过年了,和他们聊起当下热议的“农民工改称谓”和“农民工市民化”话题,乡亲们并无多大兴趣,他们认为,辛辛苦苦干了一年活儿,年底不被欠薪就谢天谢地了。
我们关注改名,农民工关注欠薪。这正好呼应了一项调查结果:面对工作环境、社会保险、工资水平、技能培训等诸多问题,受访农民工最大的心愿是“工资发快一点”、“工作时间短一点”。(《海口晚报》2011年11月9日)
有资料显示,虽然劳动法对于劳动时间有着明确规定,但大部分农民工日工作时间平均在9小时以上,许多人根本就没有节假日和休息日;约六成农民工就业于职业健康风险高的行业,行业职业病发病率占全国总发病率的八成以上;他们除了平均月收入不足城镇企业职工收入的六成外,还要面对工资被克扣、讨薪难等问题。当许多城市忙着给农民工改换一个足够温暖、足够尊重的名称时,许多农民工正在最低端、辛苦的岗位上加班加点,正在为讨薪上演着爬吊塔、拜河神、跳楼秀等,这不能不令人唏嘘。
不是农民工需求、愿望低,也不是他们没有更高追求,按照马斯洛的需求理论,当收入、安全这些基本需求被满足以后,归属感、被尊重感等更高层级的需求才会出现。因此,政府部门在出台一项有利于农民工的新举措时,不妨先听听他们的意见和感受,了解他们到底需要什么。在一系列最基本权利都得不到落实的情况下,加在他们头上的名号越光鲜,他们的心理落差和排斥感可能会越大。
这些年,舆论对农民工被歧视、难以融入城市等现象的批评越来越多越来越强烈,各地也纷纷表态要进行户籍改革,但这远非一个表态问题。不仅因为农民工城市化需要关注和解决的问题太多:收入、教育、子女入学、医疗保障等,每一个都是难题;还在于迄今为止,几乎所有的城乡统筹、城乡一体化改革,都是资源向城市集中,农民要进城获得均等的公共服务,必须靠出卖自己的承包地和宅基地来换取。甚至,即使农民交出了赖以生存的土地,也未必能享受到“城市人”的待遇:我国目前约有4000万被城市化的失地农民,仍游离于城市的边缘。不仅如此,在目前条件下,即使农民工可以获得城市户口,基于其收入水平和工作的不稳定性,许多人的市民梦也会成为泡影。
农民工地位低、难以城市化,说到底,并不在于有没有一个温暖的名字,也不在于城市人对其态度如何,主要还在于长期的城乡二元格局的制度设计,让他们无论在就业、收入还是社会保障等方面,都无法得到与城市人均等的机会。而且,农民工作为当今中国产业工人的主体,可谓付出巨、辛苦多、贡献大,却难以获得与之相对等的收入。哪一天制度对他们不再歧视了,勤劳致富能真正照进现实,农民工的问题才会变得简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