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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02月15日 星期三
中青在线

2G被动模仿,3G苦苦追赶,4G齐头并进,中国用20年的时间赢得了在国际移动通信领域的话语权

从追赶世界到被世界追赶

本报记者 原春琳 《 中国青年报 》( 2012年02月15日   03 版)

    2011年9月26日,“2011年中国国际信息通信展览会”在北京国际展览中心开幕。展会以物联网、三网融合、移动互联、TD-LTE/4G新成果以及绿色通信为看点。CFP供图(资料图片)

    今天,东南大学移动通信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尤肖虎站到人民大会堂的领奖台上。他和他的团队以“宽带移动通信容量逼近传输技术及产业化应用”项目摘得标志着国家技术最高水平的国家技术发明一等奖桂冠。

    他们得奖的理由是解决了“新一代宽带移动通信容量逼近”这一世界性难题,简单来说就是解决了4G下载的速度问题。对普通公众而言,这意味着用4G手机下载电影《金陵十三钗》只需要1分钟甚至几十秒钟,而用2G、3G手机,则可能要用上半小时甚至更多。

    中国的移动通信终于从追赶世界变成了被世界追赶的对象。这背后,是中国移动通信领域的技术人员近20年的追赶:从2G(第二代移动通信系统)时的全面落后、被动模仿,到3G(第三代移动通信系统)时的苦苦追赶、缩小差距,再到4G(第四代移动通信系统)时实现齐头并进和局部领先。

    2G还做得磕磕绊绊,就想上3G?

    尤肖虎清楚地记得,上世纪90年代初业内讨论移动通信在2000年会发生何种变化。当时行政主管部门的预测是,2000年全国会有800万用户。而到了2000年,移动通信的用户数量是一亿。

    中国移动通信发展的薄底子,让很多业内老人感叹不已:上世纪80年代移动通信系统技术在国内基本是一片空白,所以在1G来临时,中国无所作为;到2G时,国外的设备已经启动,国内基站差不多都被国外设备商占领了,国内的研究机构几乎找不到一个地方做第二代移动通信实验。

    1999年初起,36岁的尤肖虎担任国家“863”重大项目“中国第三代移动通信系统研究与开发”(简称C3G)项目总体组组长,全面负责第三代移动通信系统的研究与开发工作。

    有人泼冷水:你们二代都做得磕磕绊绊,就想做三代,可能吗?

    没什么是不可能,硬骨头可以一块块地“啃”。

    2001年,在3G研发关键的网络化集成过程中遇到瓶颈障碍,尤肖虎在北京的一个研究所里,一个多月没出过研究所的大门,和科研人员一遍遍地检查技术路径和症结所在,终于实现了既定目标。

    尤肖虎的同事、东南大学教授赵春明在北京做现场测试,差不多连续一个月,每天夜里都要工作到两点钟,最后一两天做测验的时候,三四点钟才睡觉,早上八点钟就起来接着干活。加班时一天吃四顿肯德基,到最后,大家看见肯德基都要吐了。

    就这样,国内20余家科研单位、近3000名科技人员经过三年的艰苦努力和协同攻关,2002年,中国第三代移动通信系统现场试验在东南大学首次成功进行。

    你们的东西太异想天开了

    3G技术,中国终于追上了世界的步伐,可这不是中国移动通信人的终极目标。他们希望能站在前列,引领这个标准。

    2001年,当国际上Beyond 3G研究初现端倪、国内3G商业化刚刚启动之时,尤肖虎就把目标瞄准了4G。

    尽管当时中国的3G还没有研制成功,但尤肖虎知道,那是迟早的事情。要想不跟着别人跑,必须比别人看得更高更远。他把目光瞄准了10年后的4G。

    尤肖虎和同事要给10年后的移动通信描绘一个蓝图。在国家科研立项的支持下,他发起了未来移动通信通用无线环境研究重大项目——FuTURE计划。

    这一次,中国真的和国际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我们面临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尤肖虎说,从概念构思到落实关键技术,到可行性,到标准化研究,到产品原型开发,到试验推广……他们必须在现有技术基础上设计好一切。

    没人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做,每个教授都有自己的想法。经过不断的讨论磨合,这个团队就在挫折中一路摸索过来,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一反过去集中的概念,4G提出分布式移动通信的构想。简单来说,就是为通信修一条高速路,在原有的路面上,单位时间内的总流量提高100倍。

    企业界不能接受这个过于超前的构思,质疑之声一片:“你们的东西太异想天开了,这个系统太复杂,怎么可能应用?”

    尤肖虎不着急,他把企业界、科研院所和高校拉到一起,共同参与这个标准的制订。在一次次的研讨中,慢慢地说服企业界,因为“有用的技术慢慢会发光”。

    2006年10月31日,“4G外场实验系统”在上海顺利通过验收,该系统在高速移动环境下的信息传输速率比现有传输效率提高了近1000倍;2007年,未来移动通信系统的网络架构及基带传输技术及其应用又获得成功。

    自国际4G技术标准开始征集以来,中国人做的提案数占到了将近四分之一,中国拥有的核心知识产权也达到了10%以上。中国人在未来移动通信领域拥有越来越大话语权。

    各自闭门造车出不了大成果

    真正做科研的人都犯怵去做管理。毕竟,与技术相比,人际关系更加微妙。 

    尤肖虎曾当过管理领域的“逃兵”。

    那是1996年,学校准备提拔33岁的尤肖虎担任“王牌”系——无线电系的系主任。

    尤肖虎打了退堂鼓:一个搞科研的,读了这么多年书,从来没搞过管理,行吗?再说,自己书呆子劲儿十足,还不把人全得罪光了?

    在竞选演说的前一天,他悄悄溜到合肥做科研去了。演说当天一大早,校长急了,电话追到合肥,“将”了他一“军”:“只要你有能力,完全不会耽误你的科研,你难道不敢向自己挑战吗?”

    中了“激将法”的尤肖虎惟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尽量把管理工作做好。 

    事实证明,尤肖虎做得还不错。有他在的地方,就有干事的气场:大家拧成一股绳,不管是什么学科,心思都用在了做学问上。

    这种风气是有“遗传基因”的。1992年,尤肖虎进入刚刚成立不久的东南大学移动通信国家重点实验室。当时实验室的开创者程时昕主任对他认真、负责的作风颇为欣赏,没过多久就主动推荐年轻的尤肖虎担任实验室主任。

    总结这个实验室取得的成绩,程时昕说:“如果说实验室的各个小组都是各自闭门造车,这个成果不可能大。现在一定是靠很多人协作的。”

    执掌3G帅印时,作为总体组组长,尤肖虎要协调的是20多家科研单位、3000多名科研人员。到4G时,这个规模又扩大了。

    尤肖虎游刃有余。各方传来对这个领导者的评价是:在这个团队里,每个单位、每个人都清楚自己的定位,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开玩笑:“我就是个打杂的。”实际上,这个组长知道自己必须干好三件事情:首先,个人能力必须是一流的;第二,为人必须正直,处理事情一定要公正;第三,要做一个好的“消防队员”,要学会给别人一个释放的机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基本原则更是坚决不可动摇:从国家利益出发通盘考量而不考虑个人得失,其中,这个“个人得失”自然也包括他所在的东南大学。

    太注重短期效应会毁了一个学科

    尤肖虎团队的4G项目经过10年沉淀,终于在今年拿了国家技术发明一等奖。在这10年间,学校给项目所在学科——信息与通信学科的经费投入是最多的。东南大学研究生院学科办主任赵林度算了一笔账:从2002年以来,包括“985”工程(一期、二期、三期)、“211”工程(一期、二期、三期)、“省优势学科”、“省重点学科”的经费投入,总共投入经费21724万元。其中,“985”工程三期投入7200万元,超过全校总投入3.2亿元的五分之一。

    在今年之前,这个项目的阶段性成果曾经拿过国家的科技进步二等奖。但是与学校对它的投入相比较,貌似不相匹配。

    有的学院对学校的“偏心”提出了意见。

    东南大学校长易红反问了一句:你说,咱们学校还有哪个学院有可能冲击世界一流?

    他说这句话是有底气的:一是这个团队力量非常强,尽管已经取得的成绩没有达到学校希望的高度,但是趋势看好;二是从整个行业和国外同行传来的消息是,他们的研究方向大有前途。

    “我们决定应该给他们时间。”易红说,毕竟,学科发展不是短期的,必须有10年磨一剑的坚守。而学校应该做的是,只要看准方向就要全力支持。

    如今,尤肖虎团队拿了大奖,“从现在看,创新有过程,其中就有成果积累期,如果太注重短期效应,可能会毁了这个学科。”易红说。

    东南大学对这个学科爱护的结果是:这个学科的研究生按照美国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的标准来培养,年轻的教师们成果频出,以高西奇教授为例,MIMO传输技术相关理论成果的论文获得了IEEE核心期刊最有影响的“莱斯”最佳论文奖。该奖每年只评选一篇,是世界移动通信理论最高水平的标志,也是该奖设立37年来首次授予中国大陆学者。

    移动通信行业还在迅猛发展。尤肖虎团队已经把目光投向了5G。他们在探索:能否通过极限,再提高一个量级,让世界真的尽在掌握?

    这个探索永无止境。

    本报北京2月14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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