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版
缩小
全文复制
3月5日下午的讨论会上，浙江团的人大代表把自己关于“实体经济”的问题一股脑儿抛给了坐在对面的国务院副总理张德江。
人大代表、富润控股集团董事局主席赵林中带着浓厚的口音呼吁政府“支持发展实业”；台州市委书记陈铁雄探讨企业如何能“坚守实体、专注主业”；正泰集团董事长兼总裁南存辉则希望政府能“深化金融改革，促进实体经济的健康发展”。
实体经济怎么了？这几乎成了今年两会现场听到最多的词汇之一。
过去的一年里，全国人大代表辜胜阻去了3次温州，带回了两个家庭的故事。
第一个家庭，丈夫做实业，上千人的工厂，“冒死”辛苦做了一年，只赚了几十万。老婆炒房，赚了几千万。
第二个家庭，丈夫还是做实业，上亿的资本金，辛苦做了一年，“没有什么利润”。老婆和家里人做小额贷款公司，结果“利润率很是高”。
第一个故事发生在2010年，第二个故事发生在2011年。
“前一年实业不赢利，可是炒房很赢利。后一年炒房不再赢利，结果炒钱开始赢利。”辜胜阻将此种现象视为“离弃实体经济”，在今年两会上，他带来了《预防“产业空心化”的建议》。
民建中央、农工党中央、全国工商联也联合提交了《关于强本固基、维护实体经济坚实基础的提案》。两个党派联合一个界别提出提案，在全国政协历史上尚属首次。
在过去的温州，即使只是一家中型打火机企业的样品室，也会展览着上万件造型无一雷同的打火机。最辉煌的时候，这里的打火机企业有5000多家，在全球的的市场占有率可以达到80%到90%。
而辜胜阻调研后发现，如今，这里的打火机企业“只有几十家”，成了“典型空心化的案例”。
和辜胜阻一样，财经作家吴晓波也曾在去年感受到了实体经济遭遇的寒潮。
去年年初，吴晓波到瑞士苏黎世旅游，在中心商业街的橱窗里看中了一款标价290欧元的深蓝色压力锅。回国后，他找到了一家拥有全球第四产量的民营压力锅企业董事长。
“你的工厂能生产出这样的高价产品吗？”吴晓波问。
企业家回答说质量和功能接近，定价最多不过千元。
20年前，这家企业还是东南沿海一个小县城里很不起眼的街道小厂，替双喜牌压力锅做贴牌生产。
他随即告诉吴晓波，就在前年，他已经把企业的大部分股份出售给法国的一个家电集团。
“看来中国人10年之内再也造不出一口好锅了。”吴晓波对在场的一位经济学家说。而在这之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他时常想起那个简陋的街道小工厂和苏黎世大道上的橱窗。
“20年，一代人，中国人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回到那个位置？”在一篇评论文章里，他这样写道：“在如今的中国商界，不愿意‘再埋头做压力锅’的中国商人到底有多少？”
打火机与压力锅的故事绝非孤例。一份《2011中国企业经营者问卷跟踪调查报告》显示，近四分之三（73.1%）的企业经营者认同“目前愿意做实业的企业家越来越少”。
通过19个省（区、市）的调研，辜胜阻发现实体经济面临高成本、高税费和高信贷门槛的困局。
他说，在浙江有80%的小微企业靠民间借贷，全国90%的中小企业得不到银行贷款。
“当年曾被视为偶像的松下幸之助、杰克·韦尔奇等实业家不再时髦，人们更津津乐道的是巴菲特、索罗斯和李嘉诚。”有人这样评论。
辜胜阻认为这是企业家实业精神的衰退，整个社会正呈现出“赚快钱”的浮躁、急躁心态。”
“民营经济应该要回归实体经济，毕竟虚拟经济是分配财富的，实体经济是创造财富的，如果大家都不创造财富，都去分配财富，我觉得最后是要出大问题的。”全国人大代表、娃哈哈集团董事长宗庆后说。
事实上，在长达4年的金融危机与欧债危机大背景下，以实业立国闻名的德国却创造了历史新高的出口额与1991年以来最低的失业率。
就在2009年，美国政府也已提出经济增长模式“回归计划”，被称为“再工业化”。
“要实现实业强本固基，必须使制造业由大变强，改变一流企业做金融，二流企业做房产，三流企业做市场，四流企业做实业的局面。”全国政协委员，农工党中央常委、秘书长陈建国告诉记者。
“企业家要明白自己是干什么的。”在3月5日浙江团的讨论现场，张德江将目光投向卖了30年饮料的宗庆后，“你做娃哈哈，谁也做不过你，但要是去做古玩，我敢说，你一定是外行。”
今年3月5日，河北省一个床垫厂的厂长，特意翘了半天班守在家里看电视，当他听完国务院总理温家宝所作的政府工作报告后，第一时间拨通了县长的电话：“总理讲了，要发展实体经济！”
本报记者 林衍 刘声 付雁南 实习生 唐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