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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03月18日 星期日
中青在线

带着聋哑父亲上学 打工赡养奶奶照顾弟弟

大学生胡明民:面对苦难 坚强应答

解天明 本报记者 李菁莹 《 中国青年报 》( 2012年03月18日   02 版)

    在江西师范大学的生活区,一个不到6平方米的小屋内,胡明民的聋哑父亲坐在床上,边吃饭边看电视。胡明民微笑着给父亲比画,父亲心领神会,“咿咿呀呀”地回应着。

    放学后,只要有时间,胡明民都会到父亲的小屋,给父亲做饭,陪他看电视。

    江西师范大学大三学生胡明民带着聋哑父亲上学,靠打工赡养奶奶,并照顾正在读大学的弟弟,这几乎是他大学生活的全部。

    而之前有整整一年,胡明民背着病重的母亲、带着聋哑的父亲,奔波在求医治病的路上。

    父母双残,对任何一个家庭而言,都是悲剧,胡明民却不这么认为。腿有残疾的母亲和聋哑的父亲带着4个孩子生活,母亲坚强勤劳,全身心操持着这个家。在胡明民印象中,他家从来都是温暖而愉悦的,“甚至让外人艳羡”。

    2009年8月,胡明民考取了江西师范大学工商管理专业。他带着母亲早就为他积攒的学费,满心欢喜地走进大学校园。正当他兴奋地开始规划人生的时候,噩耗传来。

    母亲在干农活时摔了一跤,再也没能站起来。电话里,当时正在读高三的弟弟哭个不停,言语断断续续,他无法在弟弟语焉不详的叙述中听明白母亲的病情。他只知道,母亲病得很重,身为长子长兄的他,必须尽快回家。

    在胡明民的世界中,“母亲是我的天”。他成长的每一个印记都有母亲的汗水。他记得小时候,母亲带着他头顶炎炎烈日,挑着货担行走于乡间小路,母亲一瘸一拐,迎着外村人的冷眼,挣着零零碎碎的毛票。但母亲告诉他,只要清清白白地挣钱,就不丢人。

    从学校到家,3个小时的车程,他却感觉走了一辈子。回到家,胡明民从口袋中掏出200元交给慌乱的弟弟,让弟弟先回学校好好读书,家里的事都由他来扛。

    那一天,胡明民刚满18岁。次日,他打点好行囊,背着病重的母亲,带着聋哑的父亲,踏上了求医治病之路。这是一条漫漫长路,前途未卜。他不知道这条路会有多难,能否看得到光明。他不去想,也不敢想,只知道要尽一切可能治好母亲的病。

    母亲在上饶医院被确诊为肺癌。“不能让母亲知道”,这是胡明民的第一反应,他要给消瘦的母亲生的希望,让母亲拥有足够的信念与病魔抗争。他恳请医生、护士不要告诉母亲实情。他拿着一些无关紧要的报告单,在母亲质疑的时候,笑着宽慰母亲:瞧,你就是胸膜炎,没啥大事儿。

    他甚至对所有的家人隐瞒了母亲的病情。只要家人宽慰,母亲不倒,胡明民宁愿自己扛起所有的痛苦。

    他带着母亲拜访名医,足迹遍布江西各大医院,还推着轮椅上的母亲千里迢迢来到上海,寻找一线生机。和母亲在一起时,胡明民总是爽朗地笑。可离开母亲的视线,胡明民心痛难耐,他甚至捶墙以发泄情绪。每天一睁眼,他都提心吊胆,害怕有一天母亲突然走了。

    那一年,胡明民几乎全部休学。在家和学校之间奔波,为节省路费,他居然说服了司机,每次只收取半价路费。

    母亲的病情愈发严重,可胡明民恳求医生手写了一张假冒的化验单,“高高兴兴”地告诉母亲,她的病情好转了。他还向母亲许诺,等母亲病好的那一天,他要带着母亲去滕王阁,到那里领略落霞与孤鹜的雄浑,长天秋水的壮美。

    儿子没有放弃,母亲也没有轻言放弃,坚强地挺过了300多个日夜,这在医学上,已是一个奇迹。2010年6月12日,弟弟高考后的第三天,母亲永远地闭上了眼睛,眼角还挂着一行未干的泪水。胡明民心如刀绞,他暗暗发誓:妈妈,您放心走吧,家里一切有我呢!

    母亲去世后,选墓地、订宴席、邀请亲友,所有的事情都需要胡明民亲力亲为,因为他是家里唯一的依靠。他无处可避,唯有竭力前行。

    料理完母亲的后事,他的假期已经接近结束。如何安顿聋哑的父亲,成为他亟待解决的问题。

    两个姐姐远嫁,未满18岁的弟弟刚刚考取海南师范大学,聋哑的父亲没有了母亲的照顾,他如何生活?胡明民作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带着父亲上学。

    离家那天,天空晴朗,灿若千阳,赣南的乡景美得让人炫目。胡明民关门挂锁,怀揣母亲的遗像,拉着父亲粗糙的手,在乡亲的注视下,带着父亲去上学了。

    当时,胡明民只是一个刚刚跨入大二的学生。他没有更大的能力,只能委屈父亲和他挤在宿舍的平板床上。

    仲夏之夜,燥热炎炎。放学后,胡明民赶回宿舍,给父亲带来食堂的饭菜。他努力让父亲吃到鱼和肉,即使自己已经很久“不知肉味”了。随后,他打来清水,为父亲擦拭汗渍涔涔的身体,驱赶蚊帐里的蚊蝇,把父亲安顿好后,胡明民背上快餐箱,奔走于各栋宿舍楼叫卖。每一盒快餐,他只赚5毛钱。

    摆地摊、卖快餐,只要是挣钱的机会,胡明民都不会放过,因为他很需要钱,聋哑的父亲需要照顾,还要为远在海南读书的弟弟支付生活费,每个月还要定期给奶奶寄生活费。

    记者面前的胡明民,瘦小而略显沧桑,年轻的他竟然有些驼背。他说自己刚刚盘下一个店面,即将开始第二次创业。他告诉中国青年报记者,母亲“走”了,他会替母亲撑起家里的那片天。

    学校老师得知胡明民的情况后,被他的孝心深深感动。胡明民的大一辅导员胡徐强说,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他所在学院的领导积极联系,在学校后勤集团总经理的帮助下,聋哑的父亲在学校谋得一份修理园圃的工作。学生处也给予了胡明民金额最高的国家助学金。

    在胡明民的微博上,他这样写道:在这个竞争日益激烈的社会,保持一颗乐观坚强的心,永远把持自信人生的标尺,即使生活无情地将我们奋斗、努力、幸福打成碎片,但只要信心没有被打碎,只要我们的心中永藏自信的火种,我们就可以一次又一次地点燃生命的激情和活力,勇敢地与命运之神抗争到底,让生命焕发出坚强与精彩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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