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鄂北山区某机场。空降兵某直升机大队大队长牟春江驾驶着直升机起飞,开始了他当天的飞行训练。
据说就是这个牟春江,仅用7年时间,就把一支新组建的直升机部队打造成过硬的“低空猎鹰”,成为垂直打击的空中“铁拳”。他是怎样做到这一切的?日前,笔者走进了该大队。
选择
20多年的飞行生涯中,牟春江记忆最深刻的,就是从驻港航空兵团到新组建的直升机大队的人生“大转场”。
2005年12月,着眼军事斗争准备需要,军委决定在空降兵部队组建直升机大队,从驻港部队轮换到内地的牟春江被上级纳入视野。这一年,他38岁。
他是再合适不过了:作为首批驻港部队飞行员,他第一个飞进香港控制区、第一个在香港市区医院楼顶平台着陆、第一个赴澳门执行军事地理航拍。他还参加了香港海上空难联合搜救演习的远海搜救训练,仅用37分钟就发现目标,改写了曾有美军等7个国家和地区参加该演习、连续9年未能发现目标的历史。
是留在部队继续从事飞行事业,还是转业到民航工作?听说部队要轮换,深圳一家地方直升机公司以“出港之日即可报到”的承诺和40万元的年薪“挖”他。
是留在大城市工作,还是到偏远山沟新组建的直升机大队创业?他可以申请分配到广州与妻儿团聚,结束长达8年的两地分居生活;也可按“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政策回到北京,那里还有70多岁的老人需要照顾。
“直升机在空降作战中的应用还是一个空白,我要去开拓这个领域。”牟春江决定,到空降兵去,让素有“空中轻骑兵”之称的直升机飞起来,为空军打造出一支敢打必胜的“低空猎鹰”。
警告
组建中的直升机大队条件异常艰苦:留守了多年的机场上,老百姓的牛羊恣意地啃着草;官兵吃住在上世纪70年代建的老营房内,各项建设一穷二白;十几名飞行员中,能够单独飞行的就牟春江一个人。
没人!没装备!没营房!要让年轻的“猎鹰”在这样的条件下“腾飞”,谈何容易。牟春江发誓:宁肯少活20年,也要让年轻的“猎鹰”尽快飞起来。
大队组建之初,始终面临着人等装备的困难局面,时间久了,有的同志不免出现懈怠情绪。牟春江坐不住了,决定主动出招。
一天,在集体学习研讨会上,牟春江亲自出题:默写某“警告板”内容。官兵们一听都傻了眼。这个“警告板”是直升机驾驶舱内的一个警告信号电路板,非常复杂,而且标示全是外文。
会场沉寂了一会儿,只见牟春江一言不发,转身将“警告板”上的内容全部默写下来。官兵们对照书本一看,完全正确。大家心生敬佩的同时,又深感愧疚。
牟春江恳求地对大家说:“一定不要把没有装备,当成不努力学习业务的借口。”
大队长默写“警告板”,既是警告,更是鞭策。在牟春江的带领下,大队官兵上下一心,首批飞机接装才12天便组织了飞行训练,两个月内就组织了夜航训练。
创新
2008年,新机列装不足半年,牟春江就率队参加汶川抗震救灾,提前半年实现了能飞复杂气候的目标;
2009年,他作为长机机长带领编队米秒不差掠过天安门广场,列装第二年实现了机群战术编队飞行目标;
2010年,他率队参加“空剑—2010A”多兵(机)种联合演习,首创两型直升机完成高原实弹演习先河,标志着战斗力的形成。
2011年,他作为机长参加“前锋—2011”实兵演习,带领编队展示了低空突防、火力清障、“蛙跳”攻击等新战法,初步形成了立体作战能力。
一支新机部队,是如何做到4年战斗力“四级跳”的?牟春江的方法是:创新。
该大队组建之初,面临着航材短缺、机务人员严重缺编、两家单位共用一个机场等实际困难,因此,每一个场次的飞行时间都非常宝贵。如果按部就班组织新员改装训练,不仅浪费了有限的资源,而且不利于飞行员的快速成长成才。
于是,“19小时训练法”出台了:即在训练中采取“小批量、大场次”的形式,从清晨5时飞到午夜24时。这样,不仅提高了场次利用率,更重要的是在相当紧张的日程里保证了训练时间的落实,“以前要5个飞行日完成的训练量,现在只要3个飞行日就可以完成。”
“质点调配法”则将场次利用率提升了3倍。受空域限制,一个飞行场次只能同时放飞4架飞机,僧多粥少,满足不了正常的训练量。对此,牟春江创造性地提出把每批飞机当作一个质点,每个质点上可以放飞多架飞机,如此一来,同一个场次可以多放飞几批,不仅使更多的飞行员得到了锻炼,还同时训练了编队飞行这一课目。
“新老置换带教法”更是突破了传统带教模式,使新飞行员成长时间缩短了一半。牟春江打破以往带教中教员在前舱左座,两名新员分别在前舱右座和后舱的老办法,大胆让两名新员同时坐前舱操纵、教员坐后舱,如此一来,一次飞行可以锻炼两名新员。
在“任务中训练”法,是牟春江的又一新尝试。
2008年6月,他率队远程机动至胶东某机场开始担负奥运空中安保任务。
进驻机场后他们随即展开战场研究、制定预案,组织城区机动飞行、海岛着陆、城区楼顶平台着陆等高难课目训练。7月初,原驻地在内陆地区的他们开始进行过去很少进行的海上飞行训练。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牟春江带领大队飞行人员已经在任务区域内的几乎所有海岛上都进行过着陆训练。他还多次组织海岛围歼“恐怖分子”的演练,锤炼和检验机组临机处置能力及空中射手的实战水平。
趟雷
“飞行起来,大队长的胆子贼大。”说起牟春江,该大队的年轻飞行员个个佩服得不行。
去年8月,该大队首次进行武装直升机打导弹训练,前两枚导弹发射正常,均命中目标。打第三枚导弹时,“轰”地一声巨响,导弹爆炸了,在直升机前方约40多米处,黑雾笼罩的直升机在强气流的震荡下也有些摇晃。
“怎么回事?”担负地面指挥的牟春江心里一紧,一路小跑来到刚刚停稳的直升机前。火控系统检查、导弹质量排查……最后认定是导弹掉弹。
继续打还是停止?争议声四起。打,要承担相当大的风险;不打,当然可以保证安全,但半年之内已不可能形成精确打击的战斗力了。“导弹有一定故障率属于正常。困难面前,要敢于亮剑。”牟春江表态说。
行动胜过语言。半小时后,牟春江驾驶直升机再次升空。只见一道火光从他驾驶的直升机中喷出,导弹击中目标!在他的感召下,飞行员们接下来打出了“满堂彩”:4发4中!
“面对挑战,你必须是一把尖刀,勇敢向前!”牟春江告诉笔者,作为空降兵直升机事业的领路人,他必须肩负起开路先锋的使命,就算前面是雷阵,也要第一个趟过去。
2010年9月,该大队接到参加某多兵机种联合反恐演习的任务,在海拔超过4000米的高原地区进行直升机实弹突击演练。作为不属于高原型的直升机,虽然理论上可以飞到4000米以上的高度,但综合考虑海拔、温度、气流、载重等因素,能否在高原地区飞行还是个未知数,连工厂保障人员都认为不可行,许多同志更是谈飞色变。
任务面前,牟春江站了起来:“我是大队长,我先飞!”
当金山口位于青海西北部阿尔金山与祁连山相连接处,谷底海拔3700米,两侧山峰海拔超过4000米,中间最窄的地方不足百米,被称为进入高原演习场的“鬼门关”。
飞机开足马力,一直爬升到3900米高度,然后沿着曲折的山口向前飞行。山口内气流复杂,牟春江和机组人员丝毫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操纵着飞机。
突然,直升机猛地下沉,高度表显示:飞机在5秒内一下子降了100米。“风切变!”牟春江冷静地分析:“在山谷口会经常遇到这种情况,不要慌!”
“大队长,发动机温度100、滑油97.8,飞机已接近极限。”副驾驶报告。“再坚持一会儿,若温度继续上升,立即返航。”牟春江决定。
于是,机组一行4人分工监控:领航员观测高度、速度;机械师负责观察飞机的运行状况,重点监控温度……15分钟后,飞机顺利飞越山口。
这次飞行,他们穿越数百公里的无人区,摸索、总结出高海拔地区直升机的爬升性能、耗油率、最大航程、速度范围等100多个重要参数,为在高海拔地区进行实弹演习奠定了基础,填补了两型直升机在高原地区飞行的10多个技术空白。
平时铸硬拳头,只为战时给敌致命一击。去年9月,空降兵、装甲兵、炮兵、空军航空兵、陆军航空兵等数千名官兵集结中原某地,进行实兵、实降、实投、实装对抗演练。牟春江带领8个机组参加这次演练。
在这次演习中,该大队官兵的表现赢得观摩者的高度评价。这次演习的成功,也标志着该大队初步形成了立体作战能力,为空降兵立体作战体系建设提供了新的战斗力生长点。
张力 张一鸣 蒋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