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88年至今,马军武独自走的巡边路已相当于沿赤道绕地球8圈。
马军武皮肤黝黑,只有眼角蔓延开去的深深的鱼尾纹是白色的。每天,他在烈日下沿着中国和哈萨克斯坦的阿拉克别克界河巡边、守水、护林。长时间迎着阳光,他总是眯缝着一双大眼,只在阴凉处松开。
界河旁的哨所名叫桑德克,这里远离人烟,周围遍布沙山、戈壁。
每天太阳升起,生物钟就催他起床,背着内装钳子、铁丝、铁锨的十余公斤重的帆布袋踏上巡边路,查看是否有人畜破坏边界铁丝网,填平一个个被动物拱出的小土坑。作为水管站工作人员,在繁忙的春夏配水季,他依然要见缝插针地在边境线巡查,傍晚暮色降临,才踏上归途。
他已经守护了24年。
阿拉克别克河全长60余公里。沿着界河,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十师一八五团12个连队就像一粒粒珍珠,一字排开陈列在国境线上,这里地处祖国版图的“鸡尾巴”尖上,被称为“西北边境第一团”。
“我从小在前苏联的探照灯下长大,熟悉边境线上的一草一木。”马军武说,正是父辈兵团人的默默坚守,界河边这块55.5平方公里的争议区在2003年中哈勘界时全部划归我国。
于是,1988年,在19岁的年龄,马军武自告奋勇来到远离人烟、不通水电的桑德克哨所独自巡边守水。
刚开始,他每日好奇地观察河水、检查河堤、巡边护林。很快马军武就被单调的生活和界河无言的寂静折磨得无所适从,但他坚持“干一行、爱一行”的理念,认为再苦再难也要坚持下去。
有一日,望着对岸的哈萨克斯坦边境,马军武突然萌发了挂一面国旗的想法。“这样才能展示领土不容侵犯的权威!”他不断地在河边转悠,终于寻得一棵笔直的碗口粗的死杨树。他在杨树上拴了两个铁环,把红旗绑在指头粗的麻绳上,用麻绳串住铁环升降,在屋前空地上挖了一个大坑,一个简陋的“国旗杆”做好了。
4年后的一个秋日,马军武与妻子张正美完婚。从此,界河边多了一个爱说爱笑的女人,马军武不再孤单。
夏天是一年最难熬的季节。一八五团所在地是世界四大蚊区之一。每年六七月份蚊虫肆虐。为了防蚊,马军武和张正美巡逻时把柴油浸过的纱巾缝在帽檐上,自制成防蚊面罩,再穿上长衣长裤裹得严严实实,每晚回到家里,衣服被汗浸透了,脱下外套抖一抖,脚下全是黑色的小蚊子。
冬天的桑德克,成了雪海中的孤岛,积雪平均厚度达一米以上,温度常常是摄氏零下30多度。马军武仍旧坚持巡逻。他孤独地在雪海跋涉,带的馍馍已经冻得硬邦邦,一咬一口冰碴子,他就一口雪一口馒头地往下咽。
只有大年三十,马军武才和张正美回团部的父母家吃顿团圆饭,可刚吃完饭,马军武一刻也不停留,径直返回哨所。“边境上无小事,界河边可离不了人。”马军武虽然看似憨厚敦实,但他心里有自己的坚持。事实上,他的工资并不高,到今年,月薪也只有1000元。
2006年,团部为桑德克哨所新盖了住房,接通了水、电,马军武和妻子终于看上了电视,天安门广场国旗护卫队的升旗仪式,令他看呆了眼,他决定改变以往简陋的升旗仪式。
次日,他们加入了甩旗的动作,脚步也学得更加庄重。“这样显得很威风!”马军武说。
去年,马军武获颁“全国道德模范敬业奉献奖”。从北京领奖回来,他一声不吭地,又拿起铁锹巡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