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摧毁了通往岷县禾驮乡的唯一道路,从10日18时至11日11时,禾驮电路、通讯中断,一度与外界失去了联系。
从岷县地图上看,从茶埠镇到更东边的申都、闾井两乡镇,河网密密麻麻,公路两侧,则是高山。
通讯到12日中午时分才恢复。这之前,此次岷县雹洪灾情严重的禾驮、申都、闾井一线发生了什么?悲情笼罩下的灾区,经历了怎样的自救过程?
王转存现在最想知道的,莫过于妻子的下落。
从接到舅舅从新疆打来的电话开始,这个34岁的男人便马不停蹄地往家乡岷县赶。他买到的是一张11日中午12时25分从甘肃玉门发往陇西的K592次硬座票。他疯狂地往家里打电话,电话那头始终没法接通。
虽已是5月中旬,河谷两岸的高山之巅仍被一层白茫茫的积雪覆盖。王转存于12日清晨赶到茶埠,又徒步3个小时,踩着泥泞回到满目疮痍的家中。
沿途所见触目惊心。水泥电线杆被撞翻后,里面的钢筋被拧成麻花状,埋在地下两米多深的高压铁塔被连根拔起……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王转存回家的脚步。不幸果然发生——他腿部有残疾的妻子和9岁的儿子没能逃出垮塌的房屋,双双遇难。妻子的尸体至今下落不明。
对石门村的200多户人家来说,没有什么比失去赖以生存的土地更令他们感到无助了。与河为邻的石门村村民说,纳纳河从未像他们期待和安排的那样靠着水泥石坝就能岿然不动。人们从未停止过沿河加高堤坝、扩充土地。自打山上的耕地退耕还林还草后,这片400多亩的土地就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然而,开垦这里的土地就意味着和河流作交易。62岁的包子金花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洪水,以前洪水也摧毁过农田,但很快就被人们重新修复。但这次,滚石和山洪淌过,原先的土地被乱石和淤泥覆盖,农作物难寻踪迹,农田尽毁。
洪水消退后的第二天,石门村人包耀辉和妻子从自家的窖中一筐一筐地刨出满是泥泞的土豆,清理淤泥,准备重新住回家中。
生活还在继续,只是已被深刻改变。
60岁的李新红坐在废墟边上,暗自神伤。刚刚落成的崭新院落如今仅剩下前檐的一角,孤零零地立着。“确实很难过。”他说。
在10日那个风雨如磐的夜晚,李新红积攒了半辈子的财产几乎全被冲走了。他的老伴在被洪水冲走十几米后,爬上了一块巨石,幸免于难。
李新红所在的古岭村,是闾井乡受灾最为严重的一个村庄。对海拔2700多米的古岭村来说,春天才刚刚到来——山坡上的草刚刚返青,墙角的杏花还开着,杨树也才刚刚吐出嫩芽。
一场骤雨过后,山洪裹挟着大小石头从山上“倾巢出动”,让这个拥有1343口人的村庄遭遇了灭顶之灾,6人遇难,房屋毁坏无数。
人们迅速展开了自救。
岷县四中校长陈智祥率领80多名老师赶到这里。“帮助灾民清理淤泥,排除安全隐患。大灾面前,尽一份应尽的力量。”他说。
这群头戴红色帽子的“小红帽”穿越在古岭村,让这个饱受灾害的村庄多少看到点生机。
另一群带白色小帽的回族年轻人也出现在古岭村,他们大多是在当地做生意的年轻人。他们把2000多个馍馍、成箱的矿泉水背上山,“挨家挨户地发”。
人们对河流有着复杂的情感。接近傍晚时分,太阳的余辉照耀在禾驮乡义仁村。村民到浑浊的河水里洗衣物、清洗物品。
53岁的包建红一遍遍地擦洗着那件已经褪了色的缝纫机,就像精心侍弄着他的土地。
本报甘肃岷县5月12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