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前阵子“杜甫很忙”之后,广大网友再次发挥了自娱自乐的网络吐槽精神,开始调侃包大人了。“包大人很忙”成为了最近网友热议的热点,各式各样包大人的段子传遍网络,包大人躺着中“黑”枪了。与上一次恶搞杜甫激怒了专家一样,这一次调侃包大人,同样激怒了一些包公研究者。
在我看来,不必对此大惊小怪,更没必要将其上纲上线。一者,课本涂鸦本身就是不少人学生时代的共同爱好,只是不同时代加的“料”各有不同罢了。我小时候也喜欢在书上涂涂划划——当时只是加个胡子、添些麻子,不如现在中学生的创造力旺盛。二者,无论是杜甫本人,还是包公,他们本身就很有自我调侃的精神,比如杜甫回忆童年的诗句:“忆年十五心尚孩,健如黄犊走复来。庭前八月梨枣熟,一日上树能千回。”其顽皮形象跃然纸上。
事实上,此类恶搞行为本身就是娱乐化时代解构历史、改写历史、使之呈现出当代面貌的表现之一。在我看来,这类对历史人物外在形象的“恶搞”,实在是解构历史的初级版本,而且也满足了网民的某些需要。正如漫画作者花菜公子说的:“几年前,网友刻意拿语文和历史课本上的人物形象做比较,发现配图中的王羲之、苏东坡、杜甫等人物形象,眉眼、神情和角度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多半是严肃的、沉重的,不同的只是帽子和服饰。”教科书中的古人形象忧国忧民、多年不变,不符合流行文化的标准,学生、网友们想要再创造“娱乐放松一下”也可以理解。
现如今,各种“戏说剧”、“穿越剧”、“恶搞剧”层出不穷,各路专家、作家对于历史事件、历史人物的重新解释洋洋洒洒,各种“秘史”、“秘传”泛滥成灾。解构历史、重话历史的现象早已存在,且太过普遍——其中鱼龙混杂、浊多于清,但也绝非一无是处;将其“一棍子打倒”的想法既不现实,也不理智。退一步说,当年鲁迅先生的《故事新编》就是解构历史后的一种个性化表达,蔡志忠的诸多漫画亦是对历史经典的诙谐展现——北大哲学系的杨立华教授就说过,是蔡志忠的《庄子说》引他进入哲学之门。
然而,解构历史很普遍,不代表恶搞历史没底线。缺乏对历史的敬畏、缺乏对古人的尊重,早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在历史任人“调戏”的今天,你要涂鸦、你要戏说也就罢了;凡夫俗子总有七情六欲,历史人物也并非一定十全九美,解构历史、恶搞历史,使古人拥有现代人的情感,谈现代式的恋爱,大家想拦也拦不住,想管也管不了。但你要打着“专家”的旗号,说“刘胡兰并非被国民党所害,而是死于乡亲们的铡刀之下”,“李白是个吃软饭、打群架、混黑社会的古惑仔”,“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是因为他有婚外情”,那实在是过了分;你要是念念在兹要让岳飞不再是民族英雄、林则徐变成误国罪人、关公成了好色之徒、孔子成了跳梁小丑手中的狗皮膏药……那就真是亵渎历史、污蔑前人,“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一网友说得好:“这个时代赋予我们的压力本来就很大,很多人生活得都很压抑,得轻松时且轻松,整天板着脸岂不是很没有意思。”诚如斯言。但历史毕竟是严肃的,理解这种多样化的历史解构不代表鼓励将历史“娱乐化”,更不代表“将恶搞进行到底”。“如果严肃的公众对话变成了幼稚的婴儿语言,如果一切公共事务形同杂耍,那么这个民族就会发现自己危在旦夕,文化灭亡的命运就在劫难逃。”这是《娱乐至死》的作者波兹曼同志给我们的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