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罚不能改变云南旅游乱象

    5月18日，云南省旅游局向社会公布了一项投诉的调查情况及处理结果。调查显示，西安游客一行5人被旅行社转“卖”达5次，旅游大巴驾驶员存在对游客因未购买商品而进行报复的行为，同时发现其在多个路段有超速行驶的情况。根据调查事实，云南旅游执法总队对违反规定的旅行社、旅行社负责人和导游处以总共7.5万元罚款，报复游客的驾驶员李某被列入“黑名单”，一年内不得申请参加从业资格考试。

    经云南省旅游执法总队调查，游客4月17日从西双版纳返回昆明途中，按合同约定不需安排导游服务，由昆明石林兴利达旅游客运有限公司云AL0955旅游车驾驶员李某载客返回昆明，途中按行程计划进入普洱刀光寨普洱茶店参观。从该购物店出发至墨江服务区进行车辆例保的过程中，一名游客在旅游车上大便失禁的情况确有其事。经向多名同车游客调查，该驾驶员在旅游服务过程中态度极其恶劣。其曾向游客说过类似“这次买茶叶的提成归我，希望大家给我面子，上车时将购物小票给我”，“你应该买上50块钱给我个面子”，“你们不买茶就认为我坏，你们认为我坏，我也就认为你们坏”的语言。在一名游客提出上洗手间的要求后，该驾驶员对游客说：“买茶叶你不配合我！现在要我配合你？”

    “驾驶员报复游客不购物致游客大便失禁”的文章在网上被热议之后，5月11日，云南省委书记秦光荣批示“请省旅游局重视处理此件投诉”。就处罚的力度来说，非常重，但事情如果就此画上了“句号”，那就对市场秩序的改善毫无意义。司机和导游依靠购物回扣维生依然是行业常态，旅行社转卖散客拼团也不罕见。

    打个比方，在一个十字路口，很多车闯红灯，只处罚了一个撞了人的司机。无论处罚多重，其他司机也不会在红灯亮起来的时候乖乖把车停在白线之后。这个处罚释放出的信号会被解读成：红灯可以闯，不撞人就没事。试问：这个路口的交通状况改善了吗？答案显然是：没有。这个路口依然秩序混乱，司机不按交通规则行驶，再出事故只是早晚的事。

    《韩非子》中有个故事说：荆南的地方，有一条江叫丽水，自从有人在江畔发现了金子后，这里就常有来自四面八方的淘金者。官府禁止淘金的规定很严厉：如果抓获就在十字街头砍头，分尸示众。被杀者的尸体横满江面，但是偷偷来淘金者还是不断。没有比在闹市区砍头、分尸更重的刑罚了，但私自淘金者依然，究其原因，是抱有“不一定被抓获”的侥幸。所以，要是你对一个人说：“把天下给你，再杀死你，你乐于接受吗？”智力低下的人也不会答应。给他天下，这是最大的利益呀，他不听从的原因是知道必死无疑。有可能不被抓获，多么重的刑罚都吓不住私自淘金者；晓得必死无疑，把天下财富全给他，他也不情愿要。

    《韩非子》告诉我们说：罚而不漏，人皆畏之；罚而漏，人不畏也。当然，“漏”还有个度的问题：或百之漏一，或百之漏九十九。后者比前者糟糕得多。漏得越多，畏惧者越少，到头来就成了“法不责众”。

    严刑重罚有杀一儆百之效。但那是在当初出现“一”时，及时杀，可以“儆”还没有出现但很可能会出现的“百”。并不是在已出现“百”的时候，才来杀“一”。这就不叫杀“一”，而叫杀“百分之一”。

    杀百分之一不叫管理，叫做报复，或者，技术一点的说法，这叫以罚代管。要想改变云南旅游的乱象，需要改变的是市场的游戏规则。旅行社也好，司机导游也罢，都不是规则的制定者，他们只是规则的执行者。出了问题对规则的执行者课以重罚，只能是治标不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