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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务危机阴霾重重笼罩之下的希腊几乎让人看不出可以挣脱沉疴顽疾的丝毫亮光。由债务危机引发的经济危机和政治危机在希腊轮番上演，希腊退出欧元区的声音甚嚣尘上。人们极度担忧的是，一旦希腊“脱欧”成真，旋即而来的新一轮金融风暴将再次残酷撕扯脆弱的全球经济躯体。
山雨欲来风满楼
自从希腊作为欧债危机的“风暴眼”进入人们的视线之后，关于其是否会退出欧元区的讨论就从未停息过。目前，市场似乎已经认定希腊一定“脱欧”的必然结果。
欧元在美元面前十分狼狈的表现可以看做希腊债务生态加剧恶化的重要“风向标”。据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CFTC)的数据称，目前沽空欧元的期权合约数量已创下历史新高，其中5月欧元看跌期权的期权费较4月上升超过100%。市场看跌欧元的理由非常简单，即希腊脱离欧元区将引致欧元的重估甚至危及欧元的生命。
先知先觉的资本也在不断地作着撤退的准备。由于担心希腊可能退出欧元区并采用新货币，希腊银行的储户撤资与外逃步伐正在提速。资料显示，自2010年1月以来，希腊储户已从国内银行体系提取了共计720亿欧元，平均每月外流的资金为20亿~30亿美元；截至今年3月，希腊银行业的国内储蓄总额为1653.6亿欧元,平均账户余额不足2000欧元。
从债务危机演化为经济危机甚至政治危机的轨迹似乎在希腊也格外明朗。由于新民主党、左翼联盟和社会党等希腊三大政党陆续组阁失败，希腊总统帕普利亚斯不得不签署总统令并宣布解散议会，而由皮克拉梅诺斯任总理的希腊看守政府正在焦头烂额地忙于即将举行的新一轮议会选举。最新民意调查显示，激进的左翼联盟支持率略占上风，并极有可能在选举中胜出。由于左翼联盟的执政主张与欧盟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等国际机构主张紧缩的纾困计划不尽一致，甚至联盟党魁齐普拉斯一度扬言一旦出任希腊总理将会废除希腊与欧盟和IMF之间的援助协议。市场对于希腊退出欧元区的神经骤然绷紧。
墙倒众人推。历来后知后觉的国际评级机构再度发难。日前，惠誉将希腊评级下调了两档，希腊进一步跌入垃圾级(CCC级)。理由非常明显，即主要是因为希腊离开欧元区的可能性增大。
无独有偶。花旗集团的最新分析报告认为，希腊今后12个月至18个月内被迫退出欧元区的可能性上升至75%。
假如希腊“脱欧”
与市场作出希腊即将退出欧元区的清晰预判一样，官方对于希腊“脱欧”的判断也不再羞羞答答。IMF总裁拉加德日前表示，希腊“有序退出”欧元区的可能性目前正在增加。与此同时，欧盟相关负责人也对外宣称，欧委会和欧洲央行正在研究希腊若退出欧元区的危急情境。然而，相比希腊“脱欧”的轻松表态而言，希腊退出欧元区所产生的实际后果却格外沉重。
希腊无疑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高昂的代价。据估算，希腊退出后若使用新货币（恢复其原有货币德拉克马），鉴于希腊糟糕的经济状况，新货币将至少相对欧元贬值50%～60%，国内通胀率由此飙升、工资和其他生产成本上行压力空前加大，同时引发跨境资本大量外逃，在这种情况下，不排除希腊社会和经济陷入崩溃。
城门失火池鱼遭殃。根据摩根大通的计算，希腊退出欧元区立即产生的直接损失高达4000亿欧元。其中最直接的损失就是欧盟和IMF握有的价值2400亿欧元的希腊债务，还有就是欧元区各国中央银行之间的支付系统中欧元系统持有的规模达1300亿欧元的希腊风险敞口，另外，还包括欧洲银行业可能会因此付出的约为250亿欧元的潜在损失。如果再加上希腊“脱欧”对欧元区其他国家造成的2759亿欧元的直接经济损失，以及全球其他金融机构涉及的希腊政府、企业和家庭债务的风险敞口，国际金融协会预计，希腊退出欧元区的直接损失将达1万亿欧元。
十分可怕的后果还在于，希腊“脱欧”会产生强大的“蝴蝶效应”和“羊群效应”。一方面，希腊脱离欧元区，爱尔兰、葡萄牙、西班牙和意大利将成为市场的下一个猜疑与攻击的目标，最终可能造成这些国家银行存款外流和资本出逃，进而引发风险溢价的大幅提高和融资成本的飙升。另一方面，希腊退出欧元区可能会“鼓励”其他深陷主权债务困境的欧元区成员国纷纷效仿，从而极大动摇各界对欧元区以及欧洲一体化的信心。如果希腊退出导致欧元区分崩离析，无疑意味着欧洲一体化出现了巨大倒退。
未来还有希望
尽管国际社会预判到希腊退出欧元区的可能，但在臆想没有变成结果之前，人们依然不会放弃积极的努力。因此，从IMF到欧委会，从欧元区集团负责人到欧洲央行行长，都在不约而同地对外释放“将希腊留在欧元区”的口风。
欧盟政策风向的微转可以看成是“留住希腊”的一支兴奋剂。一方面，在日前召开的欧盟春季峰会和欧元区首脑非正式会议上，欧盟领导人先后明确要求成员国加快促进增长和增加就业，将工作重心从紧缩转向促进经济增长。这一政策风向标的变动意味着希腊可能得到更为可观的后续财政转移资金。另一方面，虽然欧盟一再重申对希腊与欧盟已经达成的救助协议没有重新谈判的可能性，但欧委会和欧元区集团负责人也明确表示，只要希腊接受欧盟的救助条款，紧缩措施可以再放宽一些。这一积极的表态无疑可以达到减弱希腊民众对财政紧缩抵触情绪的效果。
当然，正如欧委会主席巴罗佐所言：“留在欧元区的最终决心必须来自希腊本身”。最新民调显示，四分之三的希腊人仍希望留在欧元区。倘若如前所述国际社会能够适当减轻希腊的财政紧缩压力，希腊留在欧元区无疑可以赢得更为厚实的民众基础。另一方面，尽管下一轮议会选举中左翼联盟将会胜出，但该党负责人也明确了继续留在欧元区的立场。从某种程度而言，左翼联盟只不过是在拿国内不满紧缩的民众情绪作为与欧盟和IMF博弈的筹码，以为希腊未来争取更宽松的条件，如果国际社会能够对希腊作出适当的让步，希腊“脱欧”的风险就会大大降低。
特别需要指出的是，对希腊与欧债危机发生着重要影响作用的“德法轴心”并没有因为法国政局的变动而反转，相反出现了进一步“趋同”，从而构筑起“留住希腊”的关键力量。尽管法国新总统奥朗德强调要就“财政契约”进行新的谈判，但他并没有任何否定“财政契约”的表态，只是主张将有关刺激经济增长的条款写入“财政契约”；而德国总理默克尔虽然明确表示不可能重启“财政契约”的谈判，却作出最新明确表态称德国和欧盟正在研究促进希腊经济增长的额外措施。显然，在“紧缩”与“增长”之间，德法的分歧已明显缩小，至少双方会寻求一种平衡。德法之间表现出的彼此兼容姿态无疑可以进一步强化欧元区成员国在针对希腊救助问题上的协同效应，从而避免希腊退出欧元区的最坏结果出现。
广东技术师范学院天河学院经济学教授 张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