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梭
鼓舞今人的是什么

    卢梭诞辰300周年的当天，北京的天空正大雨如注。

    在“商务印书馆学术论坛”上，听众中不乏白发苍苍的长者，亦有略显青涩的学子……为参加“纪念卢梭诞辰300周年暨《卢梭全集》出版座谈会”，他们冒雨从四面八方赶到地处城东南一隅的首都图书馆。

    “诸位对卢梭都有基本的了解，因为这么大的雨天，大家来这么远的地方参加这个活动，肯定对卢梭有基本的了解。”北京大学管理学院的李强教授一开口，就表扬了全体听众。

    说到商务版的卢梭全集——现在刚刚翻译过来的9卷本，李强问到，自晚清以来，从严复开始，一代又一代的优秀翻译家花大量的精力翻译卢梭的著作，这是为什么呢？

    李强认为，当我们讲到近代思想的时候，有激进主义、自由主义、保守主义……而所有的激进主义都有一个最深刻的思想，那就是“现实中一切存在的东西都是可以用人的力量来改变的”。人类通过理性能够认识客观世界，能够找到客观世界的规律，包括人类社会，能够运用自己的力量去改造客观世界，改造成一个非常美好的世界。人类社会中一切不合理的东西，人生一切痛苦，都不是自然的，都不是必然的，都是一个不合理的制度造成的，我们在读卢梭著作的时候这个感觉非常明显。“特别是读他的《社会契约论》，这本书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要能够探究一种规则，使我们确立合法的政治制度。这是我读卢梭这部著作觉得非常鼓舞人心的一点。”

    卢梭思想里第二个很核心的观念就是公意。李强说：“根据我的研究，卢梭本人并没有用过‘民主’这个词，但是他在近代思想家里大概是第一个比较早的感觉到现代政治对人民主权的要求。”

    毋庸讳言，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和民主政治体制的建立和不断完善，这正是今天人们研究卢梭等人西方政治理论的热情有增无减的原因之一吧。那么，我们重温卢梭思想及其历史影响，又有着怎样特别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呢？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院长高全喜教授指出，卢梭思想的平等观念、主权观念，说国家是大家的。这个平等不是均贫富，而是资格的平等。这个“大家”也不是说皇帝要以民为天，它是资格、权利的平等——基于权利形成的共同的意志、共同的意愿，然后决定这个国家归谁所有，这就是主权，这是卢梭思想近百年来在中国最重要的意义。这个天赋人权是平等的，这个天赋人权共同构成大家在一起选举、集会；而形成这样一个国家、形成这样一个最高的统治集团是由人民来担当的，在这一点上卢梭对传统的观点有着巨大的颠覆。

    我国卢梭问题研究专家、担纲主持《卢梭全集》翻译的资深译者、88岁的李平沤先生则认为，“《忏悔录》里全是大实话。他思考的问题超越了国界，关乎全人类的命运。写作《爱弥儿》、《社会契约论》之后，他流亡8年，走到哪儿都被驱逐。但流亡结束，他也没有选择用名望去交换富有的生活，而是选择抄写乐谱为生，坚持独立写作。”

    在李老眼里，卢梭是一个很不幸的哲学家，他的一生遭遇坎坷，他的书出版一本挨批一本，没有一本是不挨批的。从他成名的第一篇著作《论科学与艺术的复兴是否有助于使风俗日趋纯朴》就开始挨批起，批得最厉害的是他的《爱弥儿》，书一出版就遭了查禁，而且教会对他发起围攻。

    “为什么出一本书、挨批一本书，这样一个作家还孜孜不倦地写他的书呢？他有一句著名的座右铭：‘我把我的一生献给真理。’他就是为他的座右铭而奋斗的。”李平沤先生感慨中充满钦佩。

    “康德说卢梭是道德世界的牛顿。但是，对我们喜爱的任何一个西方作家，我们在阅读的时候也不会像当年那样，把他当作包治百病的良药，我们还是要结合自己的实际。”北京大学哲学系李猛教授在回答最后一位听众的提问时如是说。

    李猛教授表示，在研讨卢梭的这些思想理论时，今天我们会比较平和地说，卢梭哪些信息对我们可以起到帮助？比如在公民德行方面以及爱国主义这样一些内容，他是不是能对我们的政治制度有一个非常正面的积极的作用……其实不只是卢梭，我们经过100年来对西方思想的理解，对许多其他伟大的有争议的思想家，包括马克思，包括黑格尔，也许我们都会用这样更平实的态度来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