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472年,越王勾践灭吴,令越相范蠡修筑越城于秦淮河畔,始有南京。自此,2000多年的历史一点点堆积成南京如今的模样,你说它温润、风雅、落寞,它却总能找出另一番模样给你看。
有人说南京并不是一个适合旅游的城市,它更适合居住,更适合在浅斟慢饮中细细品味。在一日游或两日游的经典路线上,秦淮河、夫子庙、中山陵、雨花台、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这些必去之地的确代表着南京的精髓,却又差了那么一点点。
南京人的心头好
在遍布湖泊的江南,南京的紫霞湖实在算不上什么绝景,即便是在南京,也难以媲美烟波浩淼的玄武湖,这却不妨碍它成为很多南京人的心头好。
紫霞湖其实就在明孝陵景区里,总是被行程匆忙的游人忽略,不过有意寻之,又颇费工夫。常常是在参天古木下,一路走得有些累了,刚想放弃眼前却豁然开朗。平静的湖水被葱茏的山峦环抱着,说不出的安然。看着层层叠叠的绿色倒映在似要溢出来的湖面上,燥热的心顿时“凉爽”。脱下鞋小憩,任清凉的山泉、自在的小鱼在脚趾间游走,再多的烦恼也会退去。有人说,大雨后,可以看到湖面上一条紫色的水汽奔腾直上,直冲紫金山顶。这般近乎神话的美景,为如此静谧增添了一丝神秘。
岸边不时有垂钓者、正在热身的游泳爱好者操着浓重的南京话,谈论着家长里短。赶上周末,更是一家老小带着帐篷,在此共享天伦。湖边的亭子里,不知是谁贴的两首以紫霞湖为题的歌谱,“有一个美丽的地方,碧水荡漾,您是我心中的天堂。紫霞湖啊,母亲湖,我用一生的梦想守护着纯洁向往”。其实,这里正是“紫霞曲社”的发源地。1932年,在东南大学、中央大学、金陵大学主讲词曲的现代昆曲教育第一人吴梅,和南京的昆曲爱好者成立了“紫霞曲社”,当地甚至上海的曲友经常来紫霞湖边游赏唱曲,并吸收了大量的青年学生。那情景,想想也觉得美不胜收。
有故事的建筑
只可惜和所有城市一样,南京也越发拥挤、喧闹。
局促的高楼大厦间,布满银杏、樱花、松柏、梧桐的南京大学校园更像是一座顽固地抵御着城市物欲的绿岛,作为一所有着110年历史的老校,它是南京绕不开的历史,更是旅行者不能错过的风景。
南大校园里散落着一个个有故事的建筑,拉贝故居、孙中山故居、何应钦公馆等。就在今年5月,北园西墙下,一座灰瓦红窗棱的二层洋楼经重新修葺并对外开放,这是唯一同时获得普利策奖和诺贝尔奖的女作家赛珍珠的故居。
赛珍珠出生于美国弗吉尼亚州,3个月时即被身为传教士的双亲带到中国。在镇江度过了17年后,回到美国攻读心理学,毕业后再次来到中国,并于1919年随丈夫迁至南京,在金陵大学(1952年并入南京大学)任教。在英文系任教期间,她创作了其一生最重要的小说,以中国农村为题材的《大地》。
1934年离开中国后,赛珍珠便没有再回来,但中国对于她的意义不言而喻,在诺贝尔奖授奖仪式上她的致谢词是:“一个真正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应该知道《红楼梦》、《三国演义》这样的经典之作”。而赛珍珠本人也曾耗时5年,将另一部中国名著《水浒传》译为一千多页的英文版的《All Men Are Brothers》。
在这幢小洋楼里,赛珍珠和丈夫、女儿一起度过了数十载时光,备课、写作、烹饪,还要修剪门前花园里的花草。“在挂着几幅中国画的精巧客厅里”,徐志摩、梅兰芳、胡适、林语堂都曾是座上客。这里见证了孙中山奉安大典,当然也保守着种种秘密,诸如她和徐志摩之间似有似无的那段情愫。
时尚汇聚先锋书店
夏季的闷热终于在黄昏时层层散去。除了攻略上的秦淮河,还有一处可以收容黄昏中的旅人——先锋书店。书店的创始人钱小华说自己一直有一个梦想,开一家书店,“书店有玫瑰色的祭坛,有十个房间,这些房间是给远道而来漂泊着的诗人的。这些人漂泊无乡,没有家园,都是诗的浪子。我要让他们下榻在先锋这个书香之国里。”
有中国最美书店之称的“先锋书店”,早已被南京市民评为12张文化名片之一。从十几年前的17平方米的小铺,到如今坐落在五台山地下车库、占地3000平方米的大卖场,咖啡、画廊、创意集市、主题沙龙,各种时尚元素被整合成这里的“先锋文化”。很多人担心,什么都做的书店还叫书店吗?但这仍不能阻挡背包客们排队等候在刚买的书上盖上“先锋书店”的印章,或者挑一张先锋书店订制的明信片寄给仍旧在路上的自己。
消夏之选鸡鸣寺素面
旅行攻略上从来都少不了美食,自从有了“南京大排档”,在南京的背包客更不必东奔西走地对照着攻略去一一品尝盐水鸭、灌汤包、酒酿汤圆、鸭血粉丝汤、古法糖芋苗等美食了。但有一道美食,只有去鸡鸣寺才能尝到——一碗简单而朴素的素面。
吃面条,面是面汤是汤,才能吃得清爽。闷热的夏日,坐在山顶上通透的茶室里,远眺着细雨中的玄武湖,来一碗清爽的素面,是很多本地人的消夏之选。除了素面,茶干、素包子也别有一番风味。
也许对于旅行者来说,鸡鸣寺有些陌生。但提起“南朝四百八十寺”,估计很多人都有印象,古鸡鸣寺曾有“南朝四百八十寺”的首刹之誉。鸡鸣寺北临玄武湖,它脚下的山高62米,因山势浑圆似鸡笼而得名。梁武帝、达摩、朱元璋、康熙、乾隆、张之洞、杨锐……南朝以来,鸡鸣寺承载着一个个人物、一段段传说,历经浩劫,几次被毁。沿石阶一步步登顶,回望丛林掩映中的南京城,不免感叹沧桑,好像观音殿的楹联:“问大士为何倒坐,叹众生不肯回头”。
抛下旅游攻略,自然是老天赏赐给南京最大的奢侈品。忘掉一个个经典的目的地,在钟山随性游荡,一路上被厚厚的树林包裹着仿佛进入世外桃源。即便在喧闹的城中心,颐和路、长江路、黄埔路、北京东路、北京西路上,一座座爬满绿植的老建筑,一排排民国时期留下的法国梧桐,还有汉中门城楼上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的爬山虎,都是自然给予疲惫的我们——无论市民还是过客的一剂镇痛剂。
这种美是任何城市无法复制的。在经历过“砍树事件”、“清理爬山虎事件”后,南京人更加顽强地保护着这种美。
安小小文并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