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日前由商务印书馆出版,编撰者与时俱进,增收了“给力”“限行”“摇号”“团购”“微博”“云计算”等3000多条词语。中国辞书学会会长江蓝生在15日该词典出版座谈会上介绍了相关情况,对为何拒收“剩男”、“剩女”和“同志”作出了说明,表示除了通用性、生命力两个重要指标之外,还要考虑价值观和社会效果。(《北京日报》7月16日)
从江会长的解释中可知,之所以拒收“剩男”、“剩女”,旨在体现对他们的人文关怀,因为他们不能够及时结婚,有各种各样原因,从尊重人的角度着眼,还是不收的好;之所以不收“同志”(同性恋者),“是说明我们不想提倡这些东西,不想聚焦这些东西。”此说,我不敢苟同。
严格说,词典是工具书,其功能主要是供人检索、参考用的,读者翻阅词典并非为了接受价值观教育,更不是为了接受意识形态的熏陶,他们无非是想在词典中检索读不来、解释不了的字词读音和释义,因此他们对编写者的唯一要求是,标音准确,解释正确,搜录词条完整。他们并不指望从词典中找到做人的原则和行事的准则,一般而言,读者是不会将词典当做道德教科书来使用的,更不会乐意接受编撰者的道德说教。
可我们的编撰者总是想得太多,总要额外给自己添加诸多使命,唯恐会犯政治错误。这大概是受多年来运动式思维影响所致,即便不像编撰1978年版的《现代汉语词典》那样突出政治,用当时的意识形态作为编写宗旨,事到如今,仍然难以完全摆脱主流观点的影响,编写者总要将当前的核心价值观作为重新修订的标准。殊不知,这样一来,恰恰损害了词典的权威性、完整性和工具性。
且不说拒收“剩男”、“剩女”是否就体现了编者的人文关怀,单就拒收“同志”而言,专家给出的解释就大有问题。就世界范围而言,各国政府和人民对同性恋者所拥有的权利已经有了日益清晰的认识,更多的人对同性恋者不再报以歧视,而是能用开放、包容的态度宽容理解他们的性取向。专家多虑了,低估了公众的智商和免疫力。从其解释中,恰恰可看出他们价值观的落伍。
用价值观去统领词典编写,必定会造成诸多自相矛盾之处,挂一漏万,留下许多遗憾。照专家的逻辑,拒收“剩男”、“剩女”和“同志”是为考虑价值观和社会效果,那“小姐”、“强盗”、“通奸”、“贪官”、“嫖娼”等贬义词均不可收了?但事实是几个版本的《现代汉语词典》都收了,这又作何解释?论贬义程度,后者远甚于前者,难道编写者就不怕被人指责为提倡鼓励国人去做“强盗”、“贪官”了?真是太好笑了。就像此次收了“裸婚”,没有收“裸官、裸奔”那样,只要词典里不出现“裸官”的词条,现实中就没了“裸官”。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我不解,作为汉语言的专家,怎么就不懂得语言只是社会交际的工具,它为社会所有的成员服务,本身没有阶级性,也不体现价值取向,你们的任务就是将字词的形音义解释清楚。
王学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