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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08月06日 星期一
中青在线

昔日风华 非关名利

文 梅小璈 《 中国青年报 》( 2012年08月06日   06 版)

    风神俊朗的老人,在室内做体操——他是马约翰先生;娴雅秀丽的演员,在小院中舞剑——她是杜近芳女士;车间里,工人师傅气定神闲地练拳;场院上,摆脱了血吸虫病困扰的农村小伙子们正举行篮球比赛……

    展检这些大约半个世纪前拍摄的老照片,人们会自然而然地开启记忆的闸门。

    上世纪60年代初,我在北京读小学二年级。一天,学校发出通知:体育课暂停,课间操暂停,上午上课由8点改为9点,由4节改为3节。原因是照顾师生健康,减少体力消耗,增加休息时间。的确,有的同学患了浮肿,有的同学上课时总打瞌睡,老师带的午饭尽是红薯面窝头。那时,国家正经历着严重的经济困难。暂时的中断不能改变孩子们对体育运动、对“玩”的向往。我们小学生都知道“容国团”这个名字。他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促成了第26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在北京举行。朝阳门外那个天蓝色的圆形建筑物,理所当然地成了小学生心中的圣殿。我记得那些伶牙俐齿的同学,他们能惟妙惟肖地模仿张之先生的解说。“西多宝刀不老”、“徐寅生连扣十二大板”,小学生们津津乐道。在不知电视为何物的年代,收听体育比赛现场广播能带来多大的快慰,伴着网络长大的年轻人恐怕难以体会。

    上海,小学生在菜摊上悠然自得地打乒乓球。看到这幅照片,我脑海中立即浮现出欢乐的场景。课间10分钟,操场的指挥台被划分成3个部分,充当3个“案子”(乒乓球台),上百名同学排着队轮番上阵,赢了“占盘”,输了“下差”(音下拆)。一局球,由11分减至6分、3分,最后索性改为1分。大家在欢声笑语中迅速替换,几乎每个人都有机会抓到球拍。有时,我们会一齐合掌,祈祷上课的铃声迟一点响起。放学后和星期天,则是另一种玩法。有的同学,家里院子大,将被褥卷起挪开,用凳子和铺板在室外一搭,“案子”便有了。当然,这样做难免招致家长的斥责。球拍是三合板做的,“光屁溜儿”,哪有什么海绵、胶粒?光板球拍“费球”,一个乒乓球打不了多长时间就坏了。“蝴蝶”牌和“盾”牌乒乓球,一个大概要2角钱,“红双喜”要贵上几分钱。对那时的小学生而言,“球儿”几近奢侈品。当时的报纸,好像介绍过“踩扁了乒乓球怎么办”,用滚开的水连浇带泡,让扁球鼓起来。“修复”后的乒乓球,更经不起光板球拍抽击,几个回合,声音就不对了。

    我们在老师的带领下,搬砖、拉黄土、拉沙子、和泥。球台砌上了,操场垫平了,沙坑修好了。老照片上北京机械学院附属小学的学生们干的活儿,我们小学的学生也干过。只是,他们的操场比我们的开阔,背后的楼房我们那里没有。我们的小学原来是一座庙,早已荡然无存,那地方盖起了北京市政协大楼。凝结着师生汗水的操场、球台、沙坑,还有单杠、双杠、软梯,连同古老的校门和教室,长留在几代人的记忆深处。

    同学相互充当“山羊”,相互鼓励着爬竿儿、爬绳——谁能想到,这些我们再熟悉不过的场景会重现于今天的报章!是灵魂的“穿越”、无奈的缅怀,还是试图揭示、说明什么问题?

    场院上、厂房边、胡同拐弯处,曾有赤膊大力士奋力举起用车轴、车轮或扁担、小磨盘临时组合的杠铃。大树下、田野里、商店货柜前,曾有衣着朴素的女子展现曼妙婀娜的舞姿。看了这组老照片,我们不妨相信,健与美,未必得仰赖牛奶猪排,也可以依托窝头咸菜。松弛地玩、开怀地笑;不特别在意他人评判,而注重自我体验;不专门计较外在功利,而珍视内心愉悦。标榜和谐、过程、教化,也欣赏更快、更高、更强。昔日草根的运动风姿,也许恰恰体现着中国传统体育精神。平实、简约、单纯,又难免迂执、僵硬、舛误,是那个时代很多事物的共同特征吗?

    “当我和你玩耍时,我从未过问你的名字,我不懂生活中的羞怯与惧怕,我的生活是喧腾的。”泰戈尔如是说。

    “体育是培养健全人格的最好工具。”马约翰如是说。

    我们注意到,在这些老照片里,最后一张拍摄于1964年,此时离《中国青年报》因“文革”停刊仅有两年。鲜活、生动、简朴的画面,渐渐远离了我们的视线。

    我们无从得知,这些老照片的拍摄者,令人尊敬的前辈摄影家,在“文革”中遭遇如何。他们是不得不放下相机,还是在特殊情况下继续着自己的事业?

    我真诚地希望,有人能拍下“文革”中那些与政治形势保持着距离的群众体育活动场景。例如在北京的几个公园——陶然亭、东单、地坛、月坛,每天都有围棋爱好者自带棋具,聚在树荫下切磋。其中虽有捋袖揎拳、疾行高声之徒,更多的却沉静文雅,从容“手谈”。少长咸集,皆为男士,且不乏业余高手。“国家什么时候能恢复围棋事业”是他们时常议论的问题。上世纪70年代中期,“文革”快结束时,围棋果然堂而皇之地恢复了它在体育竞技项目中的地位,而不再被归入“四旧”。中国和日本恢复了围棋交流,书店里甚至出现了吴清源、坂田荣男的著作。此前,我务农时结识的一位兄长,曾在火车上阅读围棋棋谱,遭到巡查者呵斥,棋谱也被没收了。 

    我不完全赞成把既须锱铢必较、又可优哉游哉的“手谈”归入竞技体育,只希望有人能用影像记录在特定年代里那群棋友的仪态音容。那是一群在棋道上不受名利羁绊之人,职业、年龄、生活迥然有别,相识相知,纯因爱好。

    再看这组老照片,令人心折之处,除去画面上展现出的体育活动参与者和观众那真诚的表情,还有简单、粗陋且不合标准的运动器械及场地。自制的木篮球架,搭在小树上的跳高横竿,冰球场上单薄的球门,在古拙中透出尊贵和庄严。这些东西,如今还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吗?

    我们翘望浮光耀金、耗资亿万的体育盛会,更牵挂并感谢创作这批老照片的前辈摄影家,牵挂并感谢被摄入镜头的人们。是他们,让妙趣横生、意味深长的瞬间变得恒久,见证了这个世界曾经的质朴——在胶片,不在存储卡。

    图片:中青报老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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