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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历了北京“7·21”特大暴雨之夜和崔永元的盛情款待之后，在暴雨中救人的农民工再次被人们关注，是因为近日媒体报道的“农民工所得捐款被扣”事件。
如果在崔永元的宴请和社会的赞誉声中逐渐淡出公众视野，这些救人农民工的故事是否算完美？在卸去英雄的光环之后，他们仍然要延续原来的生活状态。
相比个人、慈善机构和社会团体的捐赠及奖励，北京市相关政府部门对这些见义勇为者的嘉奖要晚一些。在“捐款被扣”风波平息之后，北京市丰台区政府在8月13日正式向相关单位印发了“关于授予北京久安建设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河西再生水厂项目部‘见义勇为先进集体’荣誉称号的决定”的文件，奖励参与京港澳高速路被困群众救援的175名员工。
捐款和奖金被扣风波
在京港澳高速路暴雨救援过去一周后，慈善家李春平通过北京慈善协会向救人的农民工捐款30.4万元。李春平把这笔钱分成152份，在7月28日上午亲自到工地分发。
一百多名穿着印有“7·21抢险英雄团队”黄色圆领衫的工人分别从李春平手上接过了2000元的红包。同时，按照北京慈善协会工作人员的要求，他们要在一张A4纸表格上签字，写上身份证号和手机号，以便日后审计时核对。
7月30日晚上，在崔永元请救人农民工吃饭的现场，腾讯筑德基金宣布向152名农民工捐赠15.2万元，鼓励他们“在今年7·21北京暴雨期间的公益善举和大爱义勇的精神”。
不过，上周有农民工开始向媒体反映，自己并没有拿到筑德基金的这笔捐赠。8月9日上午，一条题为“北京暴雨救人民工所获捐款被扣留只剩一件T恤”的微博更是引起网友的关注和愤怒。
8月9日晚上7时，北京市政府官方微博“北京发布”公布了北京市和丰台区政府的调查结果。事实上，筑德基金的捐赠在8月3日就直接发到救人农民工手中。但是，有12名农民工的捐款又被劳务负责人要求上交并暂扣，理由是担心工人领取赠款后擅离工地，要求捐款交其保管到月底再发。
随后，丰台河西再生水厂项目部在搜狐微博上回应：“项目部未能及时发现、及早妥善处理，导致12名工友的权益受到损害，项目部对此深表歉意，并将吸取教训，在以后的工作中改正。”
再生水厂项目部所属的北京久安公司总经理杨中春对中国青年报记者说：“这些农民工都属于一个外包出去的劳务队，他们是跟劳务队签的合同。此事劳务队并没有向厂方汇报，企业并不知情，工友也没有向项目部反映情况。”
12名农民工被扣的捐款已经退还，劳务队负责人也被辞退，此次关于筑德基金的捐款被扣风波基本平息。
在中国青年报记者采访的过程中，有一位农民工告诉记者：“上个月，北京市总工会来工地慰问，奖给我们农民工10万元。但是，这笔钱公司至今没有发给我们。”
杨中春说：“7月27日上午9点多，北京市总工会来公司慰问，也送来了锦旗和10万元钱，这笔钱我们都买了四件套、茶杯等物品，发给工友了。四件套可能还剩余一百多套。我们这样做之前也向工会请示了，他们也同意了。丰台区政法委让我们汇报过一次，我们已经写得很详细了，还有详细的清单。”
“公司确实给我们发了四件套、茶杯这些东西，但是公司没说这些东西是工会给的这笔钱买的，我不太清楚。”上述农民工对中国青年报记者说。
来自各地政府部门的嘉奖
在152名暴雨夜救人的农民工中，有60多人来自江苏盐城。8月4日，盐城市政府领导带着慰问团赴京专程看望慰问这60多人，还给他们送去了锦旗、慰问品和12万元的盐城市见义勇为基金会奖金。据了解，这也是此基金会成立以来发放的最大一笔奖金。
盐城市委、市政府送给60多位农民工的锦旗上写着“美名扬盐阜，义举撼中华”。来自盐城市精神文明办、见义勇为基金会和建设局等多个单位的负责人还跟救人农民工进行了座谈。
来自四川的50多个救人农民工同样被该省高调嘉奖和宣传。四川省文明办将他们列入7月“四川好人”候选人，并在全省通报。四川籍的救人农民工李川南对中国青年报记者说：“四川省驻京办还送来了图书。”
“丰台区委、区政府和精神文明办都来过，海淀区工委还授予河西再生水厂项目部‘优秀党小组’称号。项目工程在丰台区，企业是在海淀区。8月14日上午，丰台区政府还下发了38号文件。” 杨中春说。
杨中春所说的“38号文件”就是北京市丰台区政府“关于授予北京久安建设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河西再生水厂项目部‘见义勇为先进集体’荣誉称号的决定”。他向中国青年报社传真了这份文件。文件右下角写明是“2012年8月13日印发”。
《决定》中说，为弘扬社会正气，发扬见义勇为的精神，促进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依据《北京市见义勇为人员奖励和保护条例》第二条和《〈北京市见义勇为人员奖励和保护条例〉实施办法》第四条规定，区政府决定，授予北京久安建设投资集团有限公司丰台区河西再生水厂项目部“丰台区见义勇为先进集体”荣誉称号，并给予参加救援工作的员工每人一次性奖励金2000元。
记者问杨中春：“丰台区政府有没有告知这笔奖金会怎么发？”他回答：“没有，但一定会发，我确认了。”
想当警察的雨夜英雄
7月21日夜里，在京港澳高速公路南岗洼路段救援207名被困群众的人，不是只有媒体报道的152名农民工。
在此次丰台区授予“见义勇为先进集体”的决定中，也写明是“175名员工奋不顾身”。这175名员工，除了152位农民工，还包括23名河西再生水厂项目部的员工。
在此前很多媒体报道中，第一个跳进水里救人的陈文堂，也被写进152名救人农民工的报道中。在8月14日接受中国青年报记者采访时，陈文堂介绍自己是“河西再生水项目部的员工”。他还说，“此次救人的还有项目部的员工，但我们不在152名农民工之列，而且我们没有此次慈善机构给救人农民工的捐款。”
陈文堂回忆，在听到工地外的求救声后，“我们从项目部的库房拿出救生圈、应急手电筒和大绳，冲到了水里。参加救援的也有项目部的领导”。
不过，媒体以及外界更愿意把陈文堂当作救人的英雄“农民工”典型。陈文堂说，他也参加了崔永元的饭局。他还被家乡政府邀请回家，在盐城市首场“道德讲堂”上作报告。当地媒体也称他为“盐城农民工英雄陈文堂”。
河西再生水厂项目部所在公司“授予薛国义、范华、陈文堂、王学爽、陈宇、范亚旭等6位同志为‘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荣誉称号”，这些人都是项目部的正式员工。
在丰台区政府给予表彰的175名河西再生厂项目部员工之外，冲进暴雨里救人的还有一位“演警察”的25岁北京小伙子。
7月21日晚上，刘刚开车途经京港澳高速路南岗洼铁道桥时，“积水太深，车子没有冲过去，熄火了”。 此时，很多汽车都被困在铁道桥附近，积水不断上涨，被困的乘客越来越多。
刘刚和身边几位车主跑到附近一个正在建设的污水处理厂，敲开了工地的大门。刘刚冲工人们喊：“我是长阳派出所的警察，桥下有人被困，赶快救人！”对方一听，赶快打开了大门。工人们拿上救生圈、绳子和刘刚一起，赶往南岗洼铁道桥下。
“为什么要扮警察呢？在如此危险的情况下，我没有多想，我是担心我们几个人喊，工人们不相信。后来，大家光着膀子和脚，都往水里冲。”刘刚说。
雨夜之后，刘刚很快从英雄和“警察”的角色中回到现实中的自己。他是北京市丰台区长阳镇“流管办”的一名普通工作人员。
虽然只是扮演了一回“警察”，但刘刚一直以来都想做一名真正的警察。为什么要做警察？刘刚并没有讲出一个从小立志从警的故事，“我当过炮兵，听说部队退伍之后能安排到派出所。我的姐夫是警察。我也想过去考警察。”
不过，退伍后的刘刚在学校当过司机，后来考进了长阳镇“流管办”。在这个专门管理流动人口的单位，刘刚也会穿着制服，“平时查暂住证，宣传预防入室盗抢，冬天检查煤气，也做着很多类似派出所的工作”。
刘刚说，丰台区政法委和镇里的领导来慰问过他，“听说家里院子被大雨冲坏了，给我发了慰问金，我直接塞给我爸了”。
本报记者 陈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