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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08月17日 星期五
中青在线

文艺青年追寻的圣地

莎士比亚邀你入戏

钱昭文并图 《 中国青年报 》( 2012年08月17日   12 版)

    在教堂旁边的公园里,在雨中,一群戏剧迷在表演现代剧,观众们自发驻足观看。

    在莎士比亚寻找灵感的小花园里,男子唱起英国老歌,而女演员则开始给她的“爱人”缝补斗篷。

    宁静的小镇,老房子就像放满了书的书架。

    朱丽叶从莎士比亚故居的阁楼里探出了头,她的大段独白让一些女孩子落泪。

    说实在的,谁没当过文艺青年呀!那点表现,无非是伤春悲秋迎风落泪。这些调调,职场是克星。青春忧郁症倏忽而过,不知何时,心硬情淡,我辈皆化作理性动物。

    爱旅游,无非爱那不经意间的触动。心会忽然被牵动被拉拽,初恋时那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回来了,偶尔犯一下酸。

    在嘉峪关,想大漠红颜,击石燕鸣;在黄叶村,看落英遍地,茅屋萧瑟;在秦淮河,念名媛艳史,媚香绝响,都会让仍不甘老去的人感叹,甚至抚柱一哭。莎士比亚故居也是这么个地方,让你尽情寻找激情澎湃的年轻故事,生存还是死亡,爱还是恨,柔情或者杀伐。这里,只有理想没有现实;只有死亡的壮美凄婉,没有死亡的虚无;只有爱情的激越高贵,没有婚姻的乏味琐碎。你所有的情感需要,莎翁都能给你。

    沃里克郡艾汶河上的斯特拉特福镇,那是个依旧清静的英伦小镇。漫步在莎翁童年游玩的花园里,一个穿着16世纪英国服装的男青年在长椅上弹吉他唱歌。不明就里的游客会上去请求合影,他迟疑一下,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很快,男青年高声吟咏了一首长诗,引得周围的游客都驻足观看。是莎翁的十四行诗!有人轻呼。但这时,在莎士比亚故居的二楼窗户里,探出了一个美丽姑娘的娇嫩面庞,她呼唤着罗密欧的名字,开始《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的经典独白。

    没想到,一出在世界各地长盛不衰的戏剧就在身边,那俊俏的朱丽叶和能为爱情牺牲性命的罗密欧就在每个游人的面前!

    在长椅上休息的一个女孩感动得落泪,硕大的泪珠滚落下来,黑色的睫毛膏糊在脸上。她的男友搂住她,轻轻擦去泪水,低声安慰并亲吻她的脸。

    即使是无情的人,在这幅画卷中,也会以为自己是画中人。浓浓的戏剧情境包裹着狭小的故居花园。千万不要在这里鲁莽,因为来此一游的人多半是文艺青年,或是文艺青年出身。他们有的来这儿是发怀古之思,有的是索引书中情节,有的是想给压抑的情绪找个发泄出口,但更多的是莎翁迷。你千万要轻声慢语,放缓脚步,不可打乱他们的思路与情怀,不可亵渎他们的致敬之心。莎翁小时候的一件睡袍,父亲落魄后开的作坊里的手套半成品,都会让这些文艺青年感慨万千热泪盈眶。不要打扰他们,不然你就在不尊重自己的年轻时代。

    所以,这里不能拍照,不能大声说话,不能按另一个方向上下楼。在这里,肉体很渺小,大家的心灵在拼命释放,寻找莎翁戏剧中最热切最奔放的激发点,这些,你只要去看看游客那凝重的眼神就全明白了。

    天才出自平庸

    莎士比亚一个人,就让英语增加了十万个单词。我想,如我这种从小为记单词所困的人,无论如何也生不出感谢他的心,他让学英语的难度提高了50%。但英国人对他感恩戴德,称他为英国那个时代的灵魂。

    他是出生和死亡在同一天的奇人。4月23日,是他的生日也是他的忌日。也许,英国人的上帝以此来提醒人们,莎翁与众不同,降落地球的52年是来完成使命的。

    光看莎士比亚的生平,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的人生经历如此单纯,竟写出这许多曲折故事?文曲星下凡?Maybe。

    1564年出生后不久,他父亲约翰就担任了斯特拉特福镇的民政官,3年后被选为镇长。莎翁是长子,被送到当地的文法学校学习拉丁文和古代历史、哲学、诗歌、逻辑、修辞等。

    他才十三四岁,便家道中落,只能辍学帮父亲料理生意。在他故居楼下,是个小型的手套作坊。这是他家很长一段时间的唯一经济来源。

    1582年11月他18岁时,与邻乡富裕自耕农的女儿、26岁的安·哈瑟维结婚。也许如此悲惨的婚姻让他只能每天浮想联翩。

    1585年莎士比亚离开故乡到了伦敦,在一个名叫理查的同乡介绍下,进入剧团。他起初做马夫,专在剧场门口伺候看戏的绅士,后来才当上了一名雇佣演员。他一面勤学苦练演戏的本领,一面又打杂,利用余暇去观摩其他剧团的演出。

    1588年前后,莎士比亚开始为剧团改编旧剧本和修改其他剧作家的剧本。从这时起,莎士比亚开始了他的剧作家生涯。他老家的生活水平也是他通过码字儿才改善的。

    可惜,莎翁的真实生活远没有那部著名电影《莎翁情史》来得精彩。

    莎士比亚,没有多少肆意的生活,却创作了激情的故事让后辈们模仿、追寻;没有读过名牌大学,却让所有的学院派终身崇拜与研究他。他创造的戏剧既吸取了意大利和英国宫廷贵族的艺术趣味,团结了有教养的观众,又继承了当时民间的通俗戏剧传统,让普通百姓也能为之癫狂。这就是境界!看来作家是不需要什么学历的,当时牛津剑桥都建校了,但似乎没谁招收这个高产作家进入学院。但他让名校学子都神魂颠倒了。这就是伟人与凡人的区别。

    在雨中依偎往事

    多年前,凝视他的肖像,我一直奇怪,这么个小脑袋尖下巴的老头儿,怎么脑子里能容下那么多奇思妙想?到了莎翁故里你就明白中国人看风水的道理,这里真是钟灵毓秀人杰地灵。绿汪汪的草地,暗红的砖墙,古老的木头房子都像一本本嵌在书架里的旧书。在莎翁埋骨的教堂旁小河边,有一群穿着黑色T恤的人冒着疾雨表演现代话剧。演出的人,投入极了,任雨水冲刷脸庞,让情绪在冰冷中激昂;看戏的人,也投入极了,坐在湿透了的草地上,全家依偎在一起。

    一呼一吸间,你能感觉,文化的味道与情致像空气一样弥漫。

    所以,这么个学生经历不完整的人,让不少游客想起了自己的学生时代,特别是大学时光。就像当年的寝室,屋子很小但容纳的想象与思考很多,单纯而有热情。第一次来这里的人都很难想象,在那么局促的花园和阁楼里,会有一对年轻演员能自由地对唱、吟诗和演戏。游客甚至有权随便点一个莎翁名段让他们即兴表演。讲解员也不跟着你,只是在关键的房间里告诉你当时人的生活习惯,鼓励你向她提问,她来回答。这是多么难的考试啊。

    更有趣的是,在楼上有一个黑板,上面用纸贴着一个个莎翁戏剧的考试题,游客可以掀开问题看到后面的答案。真是满足了我们这些应试教育的“产物”的好奇心,提问必须要回答,简直比小强填字还刺激。

    哈利·波特的魔杖一定施过魔法,英国的天气就是那么的变幻莫测,周游一圈后,太阳像一直没有隐去过一样灿烂晃眼。你可以在阳光里捧杯茶看两个演员表演的《仲夏夜之梦》,这是很多学校英语系排过的班剧。一根插在旧木桌子上的羽毛笔,孤零零的,但很温暖很怀旧。而更多的,是终于摆脱了那种快餐式的咀嚼往事的惯性。你可以用整整一个下午,望着阴晴不定的天空,有一搭没一搭地听或生或熟的激情对白,缅怀一下青春岁月,吃多了甜的咸的,有时候酸酸的味道也很诱人。

    莎士比亚在邀你入戏,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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