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的“奖惩制度”

    8月21日中午，新浪网友“杜楠爆料”发布了一条关于宜宾市南溪区地方税务局《奖惩制度》的微博。一名自称在该税务局工作的女协税员表示，在工作期间当了“三陪”，并且24小时不准关机。

    这篇爆料帖最早是在8月19日出现在“华声论坛”上的。这份名为《惊！南溪地税局招漂亮女协税员就为了这目的？》的帖子，正文内容是三张文字扫描图片。

    笔者在图片中看到《宜宾市南溪区地方税务局协税员参加会议会务和接待工作奖惩制度》，以“南地税发[2011]99号”文件的形式，被印发到该局各税务所、稽查局。

    该《奖惩制度》中规定协税员积极、主动参加各类会议会务和接待工作，按次、按会议和接待级别进行奖励，区县级每次奖励100元，地市级每次奖励200元，省部级每次奖励300元。而不积极参加会议会务和接待工作的，扣发工资100元，迟到早退的扣发50元。如“怠慢领导和客人”、“有失礼仪礼貌”的，扣发50元。

    当晚，南溪区地税局办公室开通了微博，表示该文件真实存在，于2011年11月15日印发，但是由于工作疏忽，导致内容错误，现已废止。“我局协税人员主要工作职责是负责税务大厅税款征收工作，因工作原因也有参加会务接待的时候”。而当笔者致电税务局工作人员时，他们对“会务接待”的具体内容不愿多谈。

    爆料帖中写道：“2010年，一批年轻美貌的院校女生经公开招聘到了南溪地税局……一段时间后才知道招进我们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接待上级领导干部，经历了陪吃、陪喝、陪跳，陪……胡局长和李巍主任让我们24小时不准关手机，随叫随到……简直是把我们当成‘三陪’女了，是对我们人格的侮辱。”

    在接受笔者采访时，南溪区地税局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表示：“仔细想想她的爆料都不可能是真实的啊，我们是政府机关，是国家公职人员，怎么会有她说的那种‘三陪’的工作。”

    笔者查到在2010年6月22日，四川省南溪县（去年撤县设区）地方税务局发布了招聘协税员公告，要求招聘5名年龄在18—25周岁的女性，身高1.56米以上，五官端正，仪表端庄。大专以上文化程度，户籍在宜宾市范围内优先。

    笔者了解到，地税局协税员就是地税局的临时工、合同工，没有公务员编制或者事业编制。很多协税员的工资标准并不高。

    笔者通过咨询相关人员了解到，协税员的工作内容视具体情况而定。在税收大厅，基本是坐台收税款、打发票、卖发票纸，如果在地方分局或税务所，就是写文案或者负责下户检查等等，待遇根据实际情况不等，普遍低于公务员水平。

    在帖子里，爆料人还写道：“原本以为找到了好的职业，在征税大厅搞税收征收工作，一段时间后才知道招进我们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接待上级领导干部……我们不服从管理，就面临着被解聘的危险……”

    今年5月上旬，国务院发布《女职工劳动保护特别规定》，其中第11条明确规定：“在劳动场所，用人单位应当预防和制止对女职工的性骚扰。”

    北京瑞丰律师事务所律师李方平说：“招聘时以协税员的名目，但是实际却是做接待、服务性的工作，如果情况属实，的确是一种违反法律的行为，虽然只是编外人员的招聘，但是也违反了人事部门内部的审批程序。”

    在李方平律师看来，在招聘中以年轻貌美作为条件，主要服务于会议会务、接待工作，在政府文件中明确要求“热情主动”接待领导，不许“怠慢”，这样的官方文件起了很大的误导作用。“助长溜须拍马的风气，为了巴结讨好领导而把工作人员‘矮化’，无论‘三陪’是否属实，这对劳动者就是一种人格的贬损。”

    “耗费过多的资源去接待领导，或者招待会议会务，也是一种财政浪费。纳税人的钱，应该用于更紧要的民生建设。”李方平律师说。

    中国劳动科学院一位知名学者在接受笔者采访时表示，协税员虽属于国家行政机关的编外人员，但是也受到《劳动法》的保护，并且工资水平也不应与编内人员差距过大。

    “包括奖惩制度在内各种制度的制定，都应该征求职工的意见，不能强加于人。至于‘接待’的问题，如果侵犯了职工的人身自由，违背员工个人意愿，那么这种行为一定是违法的。企业是这样，我们的政府机关更是这样。”

    该学者说，遇到这种情况可以向上级主管部门反映，找当地的工会组织、人力资源管理部门寻求帮助。“如果还是解决不了，还可以诉诸法律。”

    另据新华社消息，该事件的直接负责人，南溪区地税局局长李鸣、副局长胡德频已被停职检查，宜宾市地税局、宜宾市纪委已组成联合调查组，对南溪区地税局会议会务和接待工作的情况进行全面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