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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09月24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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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生暑期支教在摸索中前行

本报记者 潘志贤 实习生 姚亚楠  来源:中国青年报  ( 2012年09月24日   03 版)

    7月23日,青海省化隆回族自治县科巴小学。下午放学后三年级的孩子和老师张丹调皮,趁老师不注意在她耳旁尖叫,才19岁的张丹也和孩子一样在校园里和学生追逐起来。从2009年开始,西安的大学生组织“今夏在化隆”活动,召集全国几十位大学生来到这里,他们带着热情,为当地的孩子带来最新资讯,传授知识。CFP供图(资料图片)

    一本教材,一支粉笔,几套松散脏乱的桌椅,一间昏暗破旧的砖瓦房,闷热潮湿的环境,这是不少人心目中乡村中小学的模样。偏僻贫困的乡村中小学这样的境况,总是能激起大学生志愿者前往支教的渴望。

    然而,当大学校园里的志愿者真正踏上支教之路后,发现现实生活中志愿支教面临着诸多尴尬。譬如联系学校和生源的困难和艰辛,譬如经费捉襟见肘,譬如自身素质和能力有限,等等。

    “在奉献着自己,升华着人格,体现着价值的同时,却也面临着困难,有着说不尽的苦闷与辛酸。”曾两次参与暑期支教的大学生小杨说。

    联系学校,哪里才是最需要

    洛阳师范学院2010级汉语言文学专业的芦云,是文学与传媒学院“向阳花爱心支教队”的负责人,从第一次支教到现在已经有两年了。

    提起支教过程中的苦与乐,芦云感慨不已。

    今年暑假,芦云所带的15人的支教团队去的是河南省洛阳市孟津县石碑洼小学。初到学校,芦云坦言有些“失望”,“坐公交就能从市区到达学校,交通很便利,学校条件设施也很不错,有不少多媒体设备,大部分学生家里都能上网,让孩子们表演个节目,他们都能哼唱出一些时下的流行歌曲”。

    芦云说,这里的学校条件相当不错,孩子们对新鲜事物接触的也很多,支教者那种“被需要感”淡了许多。他们其实原本想去个偏远的地方,为那里的孩子们带去外边的世界。

    芦云说,自己的团队不是学校组织的,所以联系支教学校、人员培训、招收新人、筹集经费只能靠团队自己。

    但是,毕竟一名在校大学生的能力和资源实在有限。每到暑假,寻找对口的支教学校成了一个大难题。

    “团队只能在网上搜索一些信息,尝试着去联系,虽然有些盲目,但是目前唯一的办法。”芦云说,对方有时候出于安全考虑会拒绝他们,这让支教队员很受挫。

    同时,就读的大学考虑到学生安全,不让他们到偏远的地方支教。毕竟以往曾经发生过大学生因到云贵高原偏远山区支教而死亡的悲剧。

    “没有一个这样的沟通和供需平台,告诉我们哪里需要支教的力量,这让人很是头疼。”芦云说。

    鞠明兴是郑州大学小白鸽义工队的负责人,他与芦云有着同样的苦恼。

    每年的4月,鞠明兴都会着手联系支教学校,一个学校挨着一个学校打电话,但直到6月才能确定下来。

    在联系学校时被拒绝也曾让鞠明兴很受打击。河南省信阳市息县魏店小学在今年暑假就拒绝了鞠明兴的支教请求,原因是出于双方学生安全的考虑。“虽然对方学校这些考虑很正常,但爱心无处奉献,队友们难免会有些心凉。”鞠明兴说。

    针对这种现象,一位农村出身的大学生网友在贴吧中解释道:“中小学生也会放假,农村家里干不完的农活需要孩子帮忙,干农活也能锻炼孩子的独立能力,学到很多东西。”

    筹集经费,自食其力困难多

    要想保证一个支教组织的运行,经费是必不可少的,但是能得到学校经费支持的支教团队少之又少。

    芦云给记者算了一笔账。作为一个院系自己的支教队,学校每年会给两三百元的经费,这些会用于制作队旗、横幅和购买一些办公用品。

    芦云说,每年为了提高新队员的能力,他们会到一些培训机构做素质拓展训练,这项花费最便宜,每人也要30元,30个人的团队要花近1000元。二三十名支教成员往返车费需要600元左右。

    芦云告诉记者,第二年开学后他们会组织回访,总要给孩子们带点笔、本等小礼物,这项花费也需要300~400元。这样下来,经费的困难可想而知。

    据芦云说,这样的情况已经够省了,队员培训从外边请来的老师都是免费的,去参加素质拓展训练的培训机构也会给他们便宜很多,像今年去孟津的支教队联系了洛阳的爱心车队,又省了一笔钱。

    鞠明兴也坦言经费是个大问题,每年都会向学校申请项目,如果该项目立项可以获得学校1500~2000元的经费支持,但这些钱也不足以支持一个团队的发展,若是没有立项,则会没有任何资金支持。

    陈鑫是小白鸽义工队今年去青海省杂多县第三完小支教队的队长。陈鑫告诉记者,他们这次支教,每个人的往返路费就近千元。作为一名大学生,他们本身还没有挣钱的能力,但在奉献爱心的同时却不得不自掏腰包。

    令队员们欣慰的是,杂多县第三完小对他们的到来给予了热烈的欢迎。“学校安排我们到食堂免费吃饭,在学生宿舍住宿,还提供了被褥等生活用品,为我们支教作足了保障。”陈鑫说。

    杂多县第三完小的巨占元校长对前来支教的郑大学子给予了高度评价。他说,学校本身就缺乏音乐、体育、美术老师,这些大学生经历了3天的奔波,跋涉2500公里来到这里,克服高原反应,为孩子们带来了歌声,带来了舞蹈,带来了彩色的世界,他非常感激。

    郑州大学数学系团委书记王永刚非常支持学生们的假期实践活动,谈及学生的活动经费问题,王老师坦言,学校和院系不能承担全部费用,尤其是一些省外的项目。作为一名指导老师,他也只能尽自己力量为学生争取更多的经费支持。除此之外,每年开学后学校会对暑期实践的优秀团队进行表彰,河南省届时也会有相关评选活动。

    入不敷出,支教团队怎么保证正常运行呢?

    芦云说,他们只能自食其力。临近暑假,团队的队友会一起去捡塑料瓶卖钱,在校园里捡,到同学宿舍收,中午吃饭时间,下午放学后,处处可见他们队友的身影。

    芦云告诉记者,情况好时,一个大瓶子能卖一毛五,一个小瓶子一毛钱,情况不好时大瓶子一毛钱一个,小瓶子三个才一毛钱,捡瓶子每年能收入400元左右。

    “即使远远不够,我们也要努力,为了支教,为了献爱心,也为了锻炼自己,了解社会。”卢云说。

    支教本身,单有爱心远不够

    每年的暑期支教时间大多在半个月左右,时间短,常常是与孩子们刚刚熟悉就不得不离开。

    洛阳师范学院的揣平在2011年暑假参加了支教活动,当时她负责二年级学生的暑假作业辅导。揣平说有些小孩特别调皮、难管,耐心劝说不行,训斥又怕伤害了他们,这让这些没有管孩子经验的“大学生老师”感到有些头疼,情况最差时,45分钟的课堂时间,她需要用20分钟来维持秩序。这样的情况过了一周左右才有所改善。

    河南某大学团委一位多年负责大学生暑期社会实践的老师认为,任何一件事想要做好,光有满腔热忱是不够的,支教者本身存在的问题才是对志愿者最大的挑战。“在支教的过程中,大多数的志愿者都会经历一个从兴奋激动,到分析思考,再到怀疑自责的过程。”这位老师说,“当瓶颈期来临,现实的苦闷,以及自身能力的不足,都让他们在义务支教的路上摇摆不定。”

    河南大学的牛彦平同学坦言,当自己站上讲台时会发现,“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适用的绝不仅仅是艺术的舞台,面对真正的课堂与教学,毫无经验的他们很容易受挫。

    牛彦平告诉记者,自己就曾无数次想过退出支教组,因为她觉得,就目前自身能力和知识来看,教给不了孩子们有用的东西。而且,许多前去支教的同行者,都表示曾经在孩子们求知的眼神里无地自容。

    参与支教活动的时间一般为一年,每当有新同学新成员加入,老一届的学生就要让出支教的机会,这让这些老成员无法将自己积累下来的经验更好地运用到支教活动中去。衔接的裂隙,使支教活动出现某种意义上的断层。而人员的流动,又会让孩子们难以敞开心扉,接受他人。

    尽管困难重重,但各地各校的支教活动依然薪火相传,无数的大学生志愿者依然在行动着。芦云说,支教中他们自身也在学习着,成长着,收获着,觉得这是一件特别有意义的事,向阳花开,充满希望和爱,自己会将这份工作当做事业做下去。

    郑州大学的志愿者魏亚楠今年在青海省民和县西沟乡中心小学进行了为期半个月的支教,负责美术教学工作。她说,在中午常常能收到朴实的孩子送的自己采摘的野草莓。孩子们对爱的表达永远是朴素的,但这种朴素的表达常常让他们感到无比的温暖,让他们有力量继续做下去。

    鞠明兴也坦言,半个多月的支教之旅,其实并不能给被支教小学以太大的改变。半个月的时间队员们能做的也确实有限。但他们并不奢求太多,只要有一点点的改善,他们的跋涉、他们的坚持便是值得的。

本报记者 潘志贤 实习生 姚亚楠 来源:中国青年报

2012年09月24日 03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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