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圣胡安岛沿海,一只黑色小狗正在指挥一艘快艇航行。
“稍微往右一点,再稍微往左一点。”金发女郎伊丽莎白·西利一边观察小狗的耳朵,一边对舵手下达指令。
没过多久,船员就看到一团棕黄色的物体在蓝色海面上下沉浮。这正是他们要寻找的东西——虎鲸的粪便。
借助一个前端套着塑料杯的长杆,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捞起这堆排泄物,并迅速进行冰冻保存。通过分析粪便的DNA,科研人员可以检测出这群“海上霸王”的生存状况:包括品种、性别、身份和繁殖情况。
在茫茫大海中,寻找一坨将近一斤重的粪便,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更何况,粪便会在半个小时甚至更短的时间里下沉或者漂散。
拉布拉多混血犬塔克成为一名王牌搜寻员。海洋学家表示,它是世界上唯一能在开放海域发现和追踪虎鲸粪便的工作犬。据说,哪怕是远在1.6公里以外,最微小的一卷大便,它也能闻得到。
“塔克耳朵的轻微抽动非常重要。”西利表示。这可能是它发现目标的习惯性动作。
她和塔克已经共事4年了,彼此非常熟悉。嗅到粪便的气味后,塔克会将自己瘦长的身子探出船舷,并通过不同方向的倾斜来指示方向。如果气味突然消失了,它就会卧在自己的绿色垫子上,头埋在两只前爪中间,做出一副懊恼的样子。
事实上,塔克本来不适合出海工作。这只来自西雅图的流浪犬非常怕水,也不喜欢游泳,甚至不愿意将毛发弄湿。
但是这个8岁的小家伙天生爱玩,面对玩具时它总能心无旁骛。
借助这个特性,塔克被训练成一名优秀的嗅探犬。每次完成任务后,它都被获准与心爱的玩具——一只橘红色的系绳小球——相处大约一分半钟。
它的伯乐是研究动物粪便的先驱人物塞缪尔·瓦塞尔。他发现,如果能够很好地训练并利用狗,它们可以准确地将粪便与某个动物个体联系起来,有时候这种联系甚至比DNA分析更为准确。更不用说一个样本的DNA分析要花费至少160美元,狗所需要的“工资”只是一个可以反复使用的小球。
通过分析鲸类粪便,瓦塞尔和他的团队曾发现在加拿大芬迪湾,频繁来往的航船的电机噪音可能会影响露脊鲸的正常生活,并造成它们的慢性应激症。当这一研究将露脊鲸从轮船噪音的威胁下解救出来时,这个族群的数量已不足300只。
如今在圣胡安岛外的北太平洋,他们又发现了工业化合物聚氯联二苯的大量聚集,和作为食物的鲑鱼数量减少,成为威胁虎鲸生存的主要因素。
在瓦塞尔的实验室里,还有15只像塔克一样的搜寻犬在世界各地辛勤工作,另外有10只狗已经光荣退役了。这些小狗有的善于辨别大象的粪便,有的擅长嗅出鸟类的粪便。
瓦塞尔曾经带领着其中一只远赴非洲草原。就靠着黑黝黝的鼻子,这只小狗帮助瓦塞尔绘制了一张撒哈拉以南非洲国家的大象数量分布地图。当海关拦截下非法走私的象牙时,瓦塞尔可以将一块象牙样本冷冻后研成粉末,并从中提取DNA进行分析。将分析结果与绘制的地图进行比对,他就可以判断罪犯的偷猎地点。
自从1981年从华盛顿大学拿到博士学位之后,瓦塞尔就一直在追踪动物的粪便。这并不是一个轻松的工作。2007年,美国《大众科学》杂志评选出10种最糟糕的科学家,“鲸鱼屎研究人员”便名列其中。
可惜的是,这里提到的“鲸鱼屎研究人员”,并不包括塔克等“狗”。虽然它们付出的艰辛并不亚于人类,其中就包括容忍那臭气熏天的味道。
从2003年开始,来自澳大利亚的尼克·盖尔斯在南大西洋搜寻濒危动物蓝鲸的屎。在搜寻粪便时,盖尔斯小组拍到了世界上第一张鲸鱼放屁的照片,只见鲸鱼后面拖着一个雾气腾腾的大气泡,像一只巨大的水母。
“我们拍到这张照片后立刻离开了船首。” 盖尔斯说,“因为它实在太臭了。”
本报记者 陈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