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录片的“舌尖现象”可以复制吗

    四通八达的北京地铁网络，高耸入云的上海中心大厦，世界上最长的跨海桥港珠澳大桥，穿梭于澳洲与上海之间运输天然气的LNG船，巍峨屹立在海上的“巨无霸”风力发电机……这些融汇尖端科技的重大工程，如何从蓝图变为现实，其间又有着怎样起伏跌宕的动人故事？

    继《舌尖上的中国》引发收视风暴之后，央视纪录频道制作的5集纪录片《超级工程》为刚刚过去的“十一”长假带来新的话题。“震撼于人对于这个世界的改造力量”，“《超级工程》让我们看到一个强盛的中国”，追看之余，很多人有了一定要去看看中国所有超级工程的想法。

    在今年5月的第65届戛纳电视节上，有两部来自中国的纪录片让老外震惊，一部是《舌尖上的中国》，另一部就是《超级工程》。尽管在电视节上“工程”得到的问询量超过了“舌尖”，但少了美食对“吃货”们的诱惑，在残酷的收视率面前，“工程”能否再现“舌尖”的辉煌？纪录片的“舌尖现象”可以复制吗？

    近日，由中央电视台、天津广播电视台主办，央视纪录频道承办的中国纪录片发展年会上，纪录片的标准化制作成了大家挂在嘴边的关键词。此次年会上还有一台重头戏，那就是“中国纪录片发展联盟”的成立。全国近100家省、市级电视台的负责人齐聚一堂，一起为中国纪录片在新的传播环境中的发展出谋划策。

    央视纪录频道此次一呼百应，除了央视不可替代的“一哥”地位，更少不了“舌尖风暴”营造的利好环境，可谓天时、地利、人和。当红的“舌尖”现象，催生了中国纪录片界的集体兴奋。把纪录片从小众带进大众，成了很多寂寞的纪录片人不约而同喊出的口号。

    从2010年国家广电总局出台《关于加快纪录片产业发展的若干意见》，到2011年中央电视台以中英文双语面向全球开播CCTV-9纪录频道，从央视在CCTV-1开播精品纪录栏目《魅力纪录》，到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在海内外热播，回望过去的3年，中国纪录片已经站在一个新的历史高点，全力改变着业内外对于中国纪录片发展“一不挣钱，二无收视，三没有核心竞争力”的三条固定认知。

    央视纪录频道总监刘文清楚地记得，今年5月《舌尖上的中国》播出时众人深夜集体刷频的壮观景象。一部纪录片能够如此深远地影响大众的生活，堪称中国纪录片传播史上的一个奇迹。但一部《舌尖上的中国》能否拯救中国纪录片？“舌尖”后纪录片该往何处去？

    “‘舌尖’好像是一根导火索，点燃了中国观众心头很多积聚已久的东西，它可能是对传统饮食的狂热和乡愁，也可能是对纪录片的钟爱。”知名电视人、纪录片《望长城》编导程宏说。

    《舌尖上的中国》总编导陈晓卿也坦言：“‘舌尖’成功的因素有很多，央视一套优质平台的播出，用近千万元人民币的广告代价做推介，这些账都没有办法算。还有网络的推广，几乎推广到了微博里到处都是。”

    分享“舌尖”成功的经验时，陈晓卿特别强调了该片在形式设计上对国外同类型纪录片模式的借鉴，“中国纪录片真正走向国际市场，真正能在人家的盘子里分一杯羹是非常难的，我们的数字扩大了好几倍都不好意思跟人说，中国的纪录片卖多少钱。要学人家的规则就要从学人家的片子开始，但这不代表这个片子的全部，其实在这个片子里大家也能看到我们很多的坚持。”陈晓卿说。

    “我记得纪录频道刚开播时的第一次会议，很多台就跟我们讲，你们到底要什么样的节目？你们说给我们一个样子。其实说实话，当时我们拿不出来，我们只能拿出我们心中的样子。”刘文说，10年前，精英的纪录片制作人都很不愿意谈到标准化制作，很多纪录片让一些不是太专业的把关人审片，结果让人常常很郁闷，因为你把我的镜头改了删了，质量下降了。

    “如果我们的片子变成完全精英式或者完全经验式的，就会变成‘老中医’，仅靠口传身授，无法量化。我们的标准化制作应该是‘中西医结合’，也就是说，我们不仅要有中医式的个人经验，整个纪录片行业还应该有西医式的量化生产的框架和模板。”刘文心目中的标准化包括节目内容的标准、技术的标准、质量的标准等方面，大家在一定的规范之下发挥各自的创造性和艺术性，“每一部大片的制作都不应该是从头开始”。

    与以往国内制作的工程技术类纪录片不同，这次《超级工程》就全面颠覆了观众的想象。它不再是一部四平八稳的宣教式的作品，而是采用国际化的视听语言展示中国最具代表性的重大工程建设。

    “《超级工程》展现的绝不仅仅是中国‘能造什么’，更要解读‘为什么造’和‘怎么造’；超级工程能给普通人的生活带来什么，甚至关于某些超级工程的争议，都是这部纪录片尝试回答和表现的内容。”《超级工程》总编导李炳说。

    缺乏国外成熟的商业模式，这也是中国纪录片市场一直“小众化”的重要原因。央视纪录频道做的市场调查结果显示，观众对纪录片不满意的主要因素是节奏冗长拖沓、故事不吸引人和离老百姓太远。大部分观众都对叙事方式平淡无奇、题材单一、缺乏悬念的纪录片不太喜欢，反之就能够受到观众的推崇。“这说明标准化的纪录片制作并不是具体的条条框框，而是提供制作高品质纪录片的流程，在这个前提下我们提倡和鼓励创新才是关键所在。”央视纪录频道副总监史岩表示。

    刘文表示，央视纪录频道已经与全国各省市电视台展开了以委托制作、联合摄制为主的多元化合作，希望将来的合作能够更快推动纪录片行业标准的形成，拓展中国纪录片的国际营销，逐步建构起中国最大的纪录片播出、制作、合作、营销平台。

    “《舌尖上的中国》只是我们模仿的一种国外的纪录片，每当听到有人来跟我谈‘舌尖’是怎么拍的，想加一点现实和好玩的东西，我想你错了，你失去自己了，你本来拍得好好的。国外的纪录片什么风格的都有，为什么只学一种风格呢？”陈晓卿说，他的团队已经在酝酿筹拍《舌尖上的中国》第二季，他希望“舌尖”本身也能成为一个纪实性的文化品牌。

    不过在陈晓卿看来，靠“舌尖”一味药治好中国纪录片很多病是不现实的，“一个片子的成功肯定有很多的原因，但是我更想说的是大家一定要有自己心里的坚持，好片子是多种多样的，就像美丽的事物是多种多样的一样。”